第253章 简王

常宝林有一刹那的怔忡。

首选皇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吗？

求助皇上与求助景贵妃，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同的。

求助皇上，只需侍奉好皇上，这也不能称之为代价，因这本就是嫔妃的职责。

可求助景贵妃，便真真要做好有所付出的准备。

否则，景贵妃为何要襄助？

常宝林思忖片刻，觉得此等道理，景贵妃不可能想不到。

这一问，更像是拒绝的托辞，或者是加码的借口。

实则，褚非羽有此诘问，两者皆有。

因她自听到简王起，便知这常宝林所言不实。

她这位二皇兄，算是第一批参与夺嫡的皇子。

当时与之争锋的是大皇兄。

彼时，褚非羽尚且年幼，又身处后宫，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

但突然有一日，后宫便开始疯传二皇兄豢养男宠。

那男宠也是他的幕僚。

身为皇子，却有龙阳之好，这是皇室丑闻。

此等丑闻，却一时间甚嚣尘上。

想也知道，这背后必定与夺嫡逃不开关联。

自古至今，处理丑闻的方式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强硬的，以权力压制或者重处以维护权威。

一种柔缓的，转移目标，控制舆论，掩盖真相。

褚非羽父皇当初选择了第二种。

但若要转移目标，便总会有所牺牲。

这个牺牲的人，便成了大皇兄。

很快，大皇兄便被揭露赇结父皇身边近侍，拉拢朝臣结成党羽。

有人参奏，旁的暂且不提，就单收买勾结近侍这一点，便注定父皇会彻查。

待大皇兄经宗正寺审理后，又多出许多罪名。

其中便包括构陷二皇子，弄玄黄以眩众听。

父皇当众便言道大皇子“密行险奸”。

斥骂他做事奸险，居心不正。

最终，大皇子被终身圈禁。

对于这个结果，褚非羽当时也隐隐明白。

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奸险不奸险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大皇兄不该拿皇家丑闻做文章。

不管身为皇帝，还是皇子，都需维护皇室“神圣性”与“权威性”。

即便大皇子沉寂下去，简王身背丑闻，不管这丑闻是真是假，他同样也不可能再登储君之位。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父皇可选择的皇子太多。

以上，只是当时褚非羽根据可知信息做出了猜测。

后来她方知，简王的那位幕僚确实是他的男宠。

时过境迁，舆论平息后，父皇曾有意秘密处死这位幕僚。

却被简王一力保下。

具体简王与父皇说了些什么，褚非羽不得而知。

但自此之后，简王便带着家小与这位幕僚远赴东南一处遐陬之地，远离了洛都。

褚非羽得知这消息时，除了感叹一句真爱，也不由对这位幕僚心生好奇。

但放她问及八皇兄时，八皇兄却一脸便秘的表情，最后用八个字总结，“春秋己半，仪貌平芜。”

褚非羽咋舌，春秋己半，就是年近五十，可还仪貌平芜，长得不咋地。

那二皇兄看上他什么？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思来想去，褚非羽只能总结为，纯爱！

许是二皇兄自小缺乏父爱，就喜欢年长的成熟男子。

就二皇兄对这位幕僚的深情，褚非羽才对常宝林的话起疑。

常宝林话中之意，仿若她的父亲被简王强取豪夺了。

不说二皇兄是否移情别恋，就算是如此，看上了常宝林的父亲。

他也不可能强取豪夺。

当时二皇兄在父皇那里的处境己然不妙，再在两国关系紧张的节点去囚禁一位大邺人，这不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诚然，一位光头百姓被王权贵胄强虏。

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说被强虏囚禁，就是死了，也就死了。

可若大邺就是想拿这个做文章，那就能成为大事。

总之，褚非羽几乎能肯定，简王不会行此等事。

“娘娘，婢妾，婢妾实在是走投无路，若娘娘能出手相救，婢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常宝林殷切真诚的话语打断褚非羽思绪。

褚非羽笑了笑，“你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所谓退而求其次，都是因首选不可得，无奈下的迫不得己，可在本宫看来，你并非走投无路，也可再努力些。”

这意思，就是让她继续去对景淮渊使劲。

在褚非羽看来，最可疑的地方便在这里。

退一步讲，若常宝林家中就是不知实情，误以为她父亲被简王强迫。

那必定会迫切想要救出自家父亲。

可这常宝林压根就没去争取过景淮渊的援手。

褚非羽对她几乎毫无印象，这说明，她一向低调，从未露过头。

旁的便罢了，若皇上不召见，争宠的机会确实不多。

在御花园偶遇？

不说窥探皇上行踪的罪名。

单就皇上若逛园子，必定要清道，就不可能有机会。

宫宴上献艺？

那只能是家宴，总不能皇上的嫔妃，给王公大臣唱歌跳舞。

即便是家宴，若存心想要献艺争宠，那就绕不开皇后。

即便这些都走不通，可依常宝林的样貌，只要不低调，总能给景淮渊留下点印象吧？

哪怕在家宴上开口说几句话，也不至于至今未侍寝。

可见，她之前根本无心争宠救她父亲。

这让褚非羽不得不怀疑，她父亲，根本就是自愿留在简王府。

她倒不质疑常宝林的父亲不在简王府，若这是谎言，那也太容易揭穿。

常宝林听闻景贵妃这话，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因景贵妃这话说的太过真切，仿若就是在提点她。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盛上决绝：“婢妾心有所属，不愿承宠。”

褚非羽差点嗤笑出声，险险忍住。

她相信这世间有矢志不渝的爱情。

总不缺恋爱脑嘛。

自我感动的爱情，怎么不算爱情呢？

但她不相信，它会存在于皇宫内。

朱墙碧瓦锁重门，金阶玉砌尽浮尘。

这皇宫，一砖一瓦，都能拨动内心的贪婪，熔铸灵魂的净土。

她诧异惊呼道：“啊！？”

一停顿，她蹙起眉问：“那你为何参加选秀。”

常宝林咬咬唇，似难以启齿：“为尽孝道，家母思念父亲，一心盼望能解救父亲归家，婢妾不忍家母凄苦，参加选秀，只为慰藉家母，只不想会中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