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血脉真相

太医院那浓郁的药气仿佛形成了一层厚重的帷幕，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缓缓地越过高耸的宫墙，向西周弥漫开来。在这漆黑如墨的暗夜里，三百名蛊童的啼哭声此起彼伏，犹如一曲凄惨哀怨的交响乐，响彻整个宫廷。

沈清越身着重甲，那坚硬冰冷的护甲沉甸甸地压着一本泛黄的《苗疆蛊典》。摇曳不定的烛火跳跃着，将书上“以母血饲蛊，九日成灾”的朱批映照得格外刺眼，宛如一道道血色闪电划破黑暗。

霜刃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剑尖轻轻挑起一个襁褓。只见那襁褓中的婴孩，其瞳孔中竟闪耀着一圈诡异的金环，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正在吐露着致命的毒信。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己经过去七日了，如果您再不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太傅猛地撞开了紧闭的殿门。他神色慌张，身上那件原本一尘不染的官袍此刻也沾满了斑斑血迹，那是来自百姓们请愿时所书写的血书。太傅气喘吁吁地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民间纷纷传言，此次事件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民众们强烈要求……要求立刻焚毁这些妖孽！”

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她那双美丽而威严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愤怒与决绝。只见她用力一挥，左手佩戴的东珠护甲瞬间便将面前的茶盏击得粉碎。锋利的碎瓷片划过她娇嫩的掌心，鲜血顿时汩汩流出，但她却仿若未觉一般，继续用染血的手指在那张巨大的舆图上勾勒着线条。

片刻之后，女帝终于停下动作，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命令道：“传朕旨意，即刻封锁朱雀大街，将其列为禁地，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此外，对于那些家中藏有蛊童的人家，一律赐予黄金百两作为补偿。同时，命霜刃率领玄甲卫迅速挖掘通道，将太液池中的湖水引入禁地之中——朕要用这滔滔江水铸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牢笼，困住这群邪恶之物！”

寅时的朱雀大街泛着腐臭，霜刃的白靴踏过漫涨的池水。三百蛊童被圈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水面漂浮的磁粉随暗流打旋。工部尚书跪在泥泞中："陛下，引水闸的机关...被动了手脚！"

沈清越的剑鞘砸向水闸铜轮，锈蚀的齿轮间卡着半枚玉珏——正是瑞亲王棺中陪葬品。水位突然暴涨，蛊童的啼哭陡然转为尖啸，声波震碎沿岸瓦当。霜刃的软剑刺入水中，挑起的铁链末端拴着具浮尸，腰间鱼符刻着幽州军械司的飞虎印。

"好个连环计。"女帝冷笑，"用朕的兵器，毁朕的城池。"

紫宸殿的蟠龙柱上新添剑痕，沈清越的冕旒珠串扫过染血的奏折。镇北侯掷地有声："玄甲卫首领身负蛊毒，当自囚以安民心！"

霜刃突然割开袖口，青痕己蔓至脖颈："臣请镇守蛊童禁地。"她将虎符按在丹墀，"但求陛下赐工部新制的玄铁镣铐——锁得住臣，也锁得住蛊。"

女帝的护甲刮过镣铐纹路，忽将钥匙掷入火盆："你要锁，朕陪你锁。"烈焰吞没青铜钥匙的刹那，掖庭传来急报：冷宫枯井打捞出十具女尸，每具心口都嵌着与霜刃相同的狼神金饰。

子时的皇陵地宫阴风刺骨，沈清越的火把照亮水晶棺后的壁画。霜刃的剑尖颤抖着指向绘卷：二十年前的漠北狼神祭坛上，大祭司怀抱的婴孩腕带金铃，与女帝珍藏的满月礼器如出一辙。

"原来朕才是..."

"陛下永远是陛下！"霜刃突然劈碎壁画，"这画是陈国公死前命人伪造的！"

暗处忽然传来机括响动，三百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沈清越拽着霜刃滚入棺椁，棺盖合拢的刹那，箭雨在玄铁棺身上撞出星火。棺内暗格弹出血玉匣，永昌元年的金册记载着：当年被换出宫的，实为真正的突厥圣女。

潼关外的暴雪掩住玄甲卫的踪迹，沈清越的狐裘拂过冰封的蛊童牢笼。霜刃腕间铁链己与栅栏锁死："陛下该走了，子时一到..."

"朕改主意了。"女帝突然劈开冰面，暗河湍流裹着磁粉汹涌而出，"工部三日赶制的千钧闸，总得试试威力。"

蛊童的尖啸被水声吞没时，关外突然亮起火把长龙。藩王的玄色王旗在风雪中展开，旗面金线绣着"清君侧，诛妖妃"。霜刃的剑锋映出女帝冷笑的眉眼："皇叔终于忍不住了。"

藩王铁骑的嘶鸣震碎薄冰，沈清越立在闸楼之上。霜刃的软剑缠住第一架云梯，磁粉顺着剑身漫延，将攀城敌兵黏在冰墙上。

"放！"

女帝令旗挥落，工部特制的冰弹砸向敌阵。裹着狼毒藤汁的冰碴在人体炸裂，哀嚎声中，藩王突然掀开面甲——竟是当年"自焚"的旧太子萧景明！

"清越，这天下本该是我们的..."

霜刃那锋利无比的剑峰己然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咽喉，然而就在同一瞬间，女帝手中的匕首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自己的后心。刹那间，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一滴一滴地坠落于冰冷的地面之上。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无声、深埋于冰原之下的蛊童尸群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突然间齐齐暴起。它们犹如一群饿极了的野兽，张开獠牙，不分敌我地疯狂撕咬着周围所有还活着的人。

玄甲卫们见状，立刻举起厚重坚实的盾牌，紧密地围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最后壁垒。沈清越更是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身上半幅绣有精美龙纹的华丽长袍，紧紧地包裹住霜刃那血流不止的伤口。

而此时，萧景明的尸体在蛊童们凶猛的撕咬之下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腐化。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一枚青铜虎符从他己经破碎不堪的怀中滑落出来，恰好掉落在地上。令人惊讶的是，这枚青铜虎符竟然与女帝手中所握的那一半严丝合缝，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原来……这虎符本就是子母蛊的容器啊。”霜刃艰难地咳出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断断续续地说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女帝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只见她猛地伸手将那枚刚刚拼接好的虎符用力按进了霜刃的伤口之中。刹那间，一股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爆发开来，宛如一轮烈日在黑暗中升起。

随着金光的闪耀，那些原本汹涌而来的蛊童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纷纷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如潮水般迅速向后退却而去。与此同时，霜刃心口处那栩栩如生的狼神刺青竟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它逐渐褪去了原本的模样，转而幻化成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振翅欲飞。

此刻，潼关的晨钟悠扬地响起，其声音穿透层层浓厚的血雾，远远地传播开来。那些历经生死考验、侥幸存活下来的将士们，终于能够透过弥漫的血腥气息，隐约看到远处玄甲战旗上那一对精美的双凤纹正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