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宫惊变

承德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沈清越裹着单薄的素锦披风，手指抚过斑驳的宫墙。三日前她睁开眼时，这副身体正悬在冷宫的房梁上，脖颈处还留着暗紫色的淤痕。

"娘娘，该喝药了。"侍女青杏端着黑漆漆的药碗，声音发颤。

沈清越望着碗中倒影。这张脸与她在现代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更凌厉些。忽然腕间红玉镯泛起微光，她心念一动，竟从虚空中抓出一把手术刀——这是她前世放在工作室的医疗箱里的。

"轰！"

宫墙外突然传来巨响，西南角的天空炸开赤色焰火。沈清越耳尖微动，那是黑火药爆炸的声音，却夹杂着不该有的闷响。

"陛下遇刺！护驾！"禁军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沈清越抄起妆台上的铜簪挽发，赤红裙裾扫过满地枯叶。前世参与古建筑修复时，她曾专门研究过古代火器改良。方才那声爆炸，分明是硝石配比不当导致的气爆。

太液池畔己乱作一团。年轻帝王玄色龙袍被火星燎出焦痕，御前侍卫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沈清越目光扫过散落的火药桶，突然抓起池边晾晒的皂角粉。

"陛下小心！"她旋身挡在萧景珩面前，将皂角粉扬向刺客面门。趁对方视线受阻，指尖银光乍现——手术刀精准划过刺客手腕经脉。

萧景珩瞳孔微缩。这个被他厌弃三年的皇后，此刻竟像换了个人。月光在她眉梢凝结成霜，翻飞的衣袖间隐约露出腕上红痕，那是...前日白绫留下的印记？

"用七成硝石，两成木炭，再加一成硫磺。"沈清越突然开口，沾着血的手指在地面勾画，"照这个比例，威力可增三倍。"

萧景珩攥住她染血的手腕："沈氏，你从何处知晓这些？"

"陛下可听过..."沈清越勾起带血的唇角，眼底映着未熄的火光，"置之死地而后生？"

红烛在青铜灯台上爆开一朵灯花，沈清越跪坐在紫檀木案前，面前摆着尚方宝剑形制的银质量尺。这是萧景珩特赐的工部行走令牌，此刻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娘娘，工部侍郎崔大人求见。"青杏捧着鎏金铜盆进来，盆中漂浮着几片蔫黄的艾草。

沈清越蘸湿帕子擦拭指间墨迹，图纸上改良后的火铳结构图尚未干透。三天前太液池救驾后，萧景珩虽未恢复她皇后之位，却给了她巡查军器监的特权。这看似恩赏，实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此刻殿外候着的，正是军器监实际掌权者崔元朗。

"请崔大人去东暖阁。"沈清越将图纸卷起塞进红玉镯空间，指尖触到存放在里的《火器发展史》硬质封皮。这三日她发现，每当月光盈满玉镯，就能取出更多现代物品。

崔元朗进门时带进一股硝石味道，藏青官服下摆沾着可疑的焦黑。他草草行礼后首起身，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沈清越素净的妆扮："娘娘可知，昨日试炮又伤了三名工匠？"

"本宫给的配方是七成硝石。"沈清越端起茶盏，水面倒映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

"下官正是按娘娘吩咐配的！"崔元朗忽然跪下，从袖中抖出半截烧焦的竹筒，"但新制的霹雳炮只要超过五发就会炸膛，今晨北境急报匈奴叩关，若军械供应不上......"

沈清越用银簪拨开竹筒碎屑，突然冷笑出声："崔大人好算计，用陈年受潮的硝石掺进新料，是想让本宫担这贻误军机的罪名？"她在现代修复明代火炮时，见过太多偷工减料的把戏。

崔元朗额头渗出冷汗。昨夜他确实命人将受潮结块的旧硝石混入新料，却不想这深宫妇人竟能一眼识破。

"本宫要亲赴军器监。"沈清越突然起身，腕间玉镯在晨曦中泛起血色，"劳烦崔大人准备十车新鲜马粪，三十担石灰，还有——"她俯视着浑身僵硬的侍郎，"把您藏在西郊别院的五百斤精制硝石，全数运往城北火药坊。"

城北火药坊的土墙被硫磺熏得发黄，沈清越戴着自制的棉布口罩，指挥工匠将马粪与石灰分层铺在滤池中。这是她从《火器发展史》里学到的土法制硝技术，利用微生物分解粪便中的硝酸盐。

"娘娘，这...这秽物真能制硝？"老匠人王铁头捏着鼻子，他祖辈三代都在军器监当差，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操作。

沈清越用木棍搅动正在发酵的粪土，腐殖质的气息扑面而来："三日后表层会析出白色结晶，记得用七成浓度的盐水冲洗。"她转头看向满脸狐疑的工匠们，"若此法奏效，产量能翻五倍。"

萧景珩走进作坊时，正看见他的废后赤脚踩在硝石堆里，素色襦裙沾满黄褐污渍。她举着铜制听筒贴在铁水槽上，侧耳倾听溶液结晶的声响，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

"陛下可听过结晶声？"沈清越头也不回，"这是硝酸钾在歌唱。"

萧景珩屏退众人，玄色龙纹靴踏过满地硝粉："沈相若是知晓嫡女在粪堆里打滚，怕是要撞死在太庙。"他伸手拂去她鬓角沾着的草屑，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清越退后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磨："臣妾要军器监的实权。"

"凭什么？"

"凭我能让南梁的火炮射程增加三百步。"她从空间取出燧发枪设计图，图纸边角还沾着现代打印机的油墨香，"还有这个——能穿透重甲的铁皮子弹。"

萧景珩的指尖按在图纸某处，那里标注着膛线设计原理。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玉镯与玉佩相撞发出清鸣："你究竟是谁？"

作坊外忽然传来惊呼，王铁头捧着雪白的硝石结晶冲进来："成了！娘娘的法子成了！"

沈清越趁机抽回手腕，将硝石粉撒向空中。纷纷扬扬的晶体折射出七彩光晕，落在萧景珩肩头像落了层薄雪："陛下，这是新时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