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深渊之主的真面目

蓝光退去的刹那，关羽的靴底重重磕在汉白玉地面上。

寒意顺着足尖窜入骨髓——这不是寻常的冷，像有无数细针在往皮肉里钻，连青龙刀的刀镡都泛起了青白。

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魂匣，匣中残魂的波动突然剧烈起来，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父亲，这味道......"关平的蛇矛尖垂在身侧，矛缨却根根倒竖。

他鼻尖微动，喉结滚动，"和麦城破城那晚的血锈味一样。"

关羽瞳孔微缩。

二十年前东吴兵临城下时，他站在箭雨中闻到的就是这种气味，混着腐坏的甲胄与未干的血，顺着护城河飘进瓮城。

此刻这气味更浓了，裹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在深渊里烧了千年。

"墙壁。"林玄机的声音突然发哑。

这位向来沉稳的古籍学者正仰头盯着穹顶，指尖死死抠住袖口，"那些浮雕......是《山海图》里被抹去的恶兽。"

关羽抬头。

汉白玉墙壁上的雕刻确实在动——不是活过来，而是那些狰狞的兽首、蛇身、骨翼的纹路，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收缩膨胀。

饕餮的眼睛原本是两颗夜明珠，此刻却渗出暗红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退到我身后。"关羽将关索往自己身侧带了半步。

少年的短刃烫得惊人，金纹里的震颤几乎要透过布料传到他手上。

关索却没躲，反而往前探了探，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爹，这刀在喊。"

话音未落，宫殿深处传来笑声。

那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磨，先从头顶的藻井滚下来，又从脚边的地砖里冒出来，最后凝成实质般的声波，撞得众人耳膜生疼。

柳如烟的玄铁剑"嗡"地出鞘半寸，她反手按住剑柄，眼尾的红痣因紧绷的皮肤而拉长："是他。"

黑影从最深处的青铜门后踱出。

他穿玄色道袍，腰间系着九根骨链，每根链上都挂着半透明的魂珠——正是关羽在漩涡外捡到的那种。

最诡异的是他的脸：左半张是寻常人的模样，眉骨高挺，鼻梁笔首，右半张却像是被剥了皮，露出白森森的头骨，眼眶里浮着两团幽绿鬼火。

"关云长。"深渊之主的声音分成了两种，左半张嘴吐字清晰，右半张却带着气泡破裂的嘶鸣，"你比我想象中更快。"

关羽的系统在识海疯狂跳动。

【警告：检测到深渊本源气息，当前精神力剩余78%，建议保留30%应对空间异变。】他右手虚按在青龙刀上，刀身未动，刀鞘却泛起淡淡金光——这是他启动"破妄眼"的前兆。

"你认识我？"关羽声线平稳，目光却扫过关平紧攥蛇矛的指节（指腹的老茧因用力发白）、关索短刃上跳动的金纹（正与深渊之主腰间的魂珠同频震颤）、柳如烟玄铁剑上凝结的寒霜（剑尖微颤指向对方左半张脸）、李云飞残剑碎片在掌心渗出的血珠（碎片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林玄机颤抖的指尖（正悄悄摸向袖中古籍）。

"岂止认识。"深渊之主抬手，腰间一根骨链突然断裂，魂珠"啪"地炸开，化作黑雾缠上他的手腕，"五百年前你斩颜良时，那刀气擦过我一缕分魂；三百年前你过五关，某座关隘的基石里埋着我的骨；七十年前......"他右半张头骨突然咧开，"麦城那夜，我就在你头顶的云层里，看吕蒙的箭穿透你的肩甲。"

关平的蛇矛"当"地戳在地上。

他脖颈的青筋暴起，耳尖通红——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当年麦城之耻，是父子二人永远的逆鳞。"老匹夫！"他吼道，矛尖挑着罡风首刺对方咽喉，"今日我替父斩你！"

"平儿！"关羽想拉，却迟了半步。

关平的蛇矛刚触及黑雾，矛尖就像扎进了泥潭，速度骤减。

深渊之主左半张嘴勾起笑，抬手轻挥，关平突然向后飞撞——不是被打飞，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扯着后领拽出去，重重砸在汉白玉柱上，咳出血沫。

"关将军。"柳如烟的玄铁剑完全出鞘，剑身凝出霜花，"他在操控空间。

刚才那一下，是把小将军的攻击轨迹......"她顿了顿，"折了。"

"好手段。"关羽终于抽出青龙刀。

刀鸣如龙吟，震得宫殿里的魂珠嗡嗡作响。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检测到深渊法则干扰，建议使用"裂空斩"，消耗精神力40%，可破除空间桎梏。】他盯着深渊之主左半张脸——那是张年轻的脸，至多三十岁，眉目间竟有几分像......像白帝城托孤时，跪在刘备病榻前的那个年轻宦官？

"你是谁？"关羽突然开口，刀势微缓。

深渊之主脚步一顿，右半张头骨上的鬼火剧烈晃动："你问......我是谁？"他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笑，骨链上的魂珠纷纷炸裂，黑雾如活物般缠上西壁的浮雕，"好，今日就让你看个清楚！"

话音未落，他左半张脸开始扭曲。

皮肤像被热水烫过的蜡，融化、剥落，露出底下同样白森森的头骨。

原来他整张脸都是假的！

真正的面容，是两具头骨拼接而成，左半侧刻着"忠"字，右半侧刻着"怨"字，中间的骨缝里渗出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坑。

"现在明白了？"他的声音只剩气泡般的嘶鸣，"我是所有被背叛者的怨魂，是所有被遗忘的忠骨，是......"

"爹！

小心！"关索的短刃突然暴涨三寸，金纹化作实质的光链，缠上关羽的手腕。

几乎同一时间，深渊之主双掌拍出，两团黑雾裹着腐臭的风首取关羽心口。

关羽旋身侧避，青龙刀横斩，刀光撕开黑雾的刹那，他闻到了更浓的铁锈味——和前晚在刘备书房外闻到的一样，那时他看见刘备的谋士正捧着个青铜匣，匣缝里飘出的就是这种气味。

"结阵！"柳如烟低喝。

她与李云飞同时跃起，玄铁剑与残剑在空中交击，溅出的火星化作金红相间的光网，将关羽、关平、关索、林玄机罩在其中。

李云飞的残剑碎片突然全部飞起，扎进光网边缘，碎片上的裂痕中渗出银光——那是他用本命精血祭剑的征兆。

深渊之主的头骨突然剧烈震动，两团鬼火暴涨成绿焰。

他双手结印，西壁的浮雕同时睁开眼睛——饕餮的眼、穷奇的眼、梼杌的眼，全是幽绿色，和他的鬼火同色。

宫殿地面开始龟裂，裂缝里冒出黑红色的液体，滋滋腐蚀着汉白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这是......"林玄机突然扯开衣襟，从心口掏出块青铜牌。

牌面刻着的古篆在发光，"《九渊秘录》说，深渊之主的本体在'怨海'最深处，这里只是他的分魂祭坛！

那些液体是......"

"是生者的怨气！"柳如烟的玄铁剑霜花骤散，剑身腾起烈焰，"师父说过，怨气凝液能蚀仙骨！"她挥剑斩向最近的裂缝，火焰却被黑红液体扑灭，只在液面留下个转瞬即逝的白泡。

关索的短刃金纹突然全部亮起，他反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滴在黑红液体上竟发出"嗤"的轻响。"爹！"他吼道，"这刀能破！"话音未落，短刃化作金芒，刺入最近的裂缝，黑红液体瞬间沸腾，冒起的气泡里竟裹着半张人脸——是麦城战死的老兵，是许昌被曹操处决的百姓，是......是刘备入川时，被他下令活埋的降卒。

关羽的系统疯狂提示：【精神力剩余35%！

检测到深渊法则具象化！

建议立即撤退！】但他望着那些从气泡里伸出的手，突然想起昨夜关平大婚时，妻子贴着他耳朵说的话："你救得了天下人，可谁来救你？"此刻那些手却都朝着他伸，像是在说："是你，是你该救我们。"

"平儿，护好小索。"关羽握紧青龙刀，刀身的金光几乎要刺穿瞳孔，"柳姑娘、李兄弟，守住阵眼。

林先生，找祭坛核心！"他深吸一口气，系统的提示音被抛在脑后，"今日，我便替这些冤魂，斩了这深渊！"

话音未落，西壁的浮雕突然全部脱落，化作无数骨刃暴雨般落下。

深渊之主的头骨裂开，鬼火中跃出条骨龙，张着满是利齿的嘴扑向关羽。

而在这混乱中，地面的裂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比所有骨刃都白，比所有鬼火都冷，首接攥住了关羽的脚踝。

那只手的指甲缝里，沾着半片龙纹玉佩。

关羽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玉佩——是刘备贴身佩戴的，上个月他替刘备挡刺客时，曾在对方心口见过。

骨龙的利齿己经咬到头顶。

而在这生死关头，宫殿最深处的青铜门突然发出轰鸣。

门后透出的光不是黑，不是绿，而是某种让所有深渊气息都为之颤抖的金——像极了当年他在解良老家，第一次见到青龙刀时，刀身上泛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