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室惊雷

乱石岭的晨雾还未散尽，谢昭的青衫下摆沾着高翔的血，在石缝间划出暗红痕迹。

他按住后颈，噬魂咒的黑丝仍在血管里游走，每走一步都像有细针在经脉里挑动——吞灵草的药力尚未完全炼化，刚才斩杀高翔时强行提气，此刻体内气血翻涌如沸。

"昭哥哥慢些！"阮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素白的裙角扫过碎石，腰间的药囊叮当作响。

这小丫头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此刻却捏着根淬了鹤顶红的银针，指尖微微发颤，"前面雾太浓，我在石上撒了瘴毒粉，若有埋伏......"

"阿蛮在左边三棵松树上点了追踪香。"火凤部落的姑娘踩着崖壁跃上来，金铃在鬓边乱响，火凤弓斜挎在腰间，"那老东西伤得重，血滴在碎石上都是暗紫色，跑不快。"她忽然顿住，鼻尖动了动，"你闻没闻到焦土味？"

谢昭脚步一顿。

风卷开雾帘的刹那，他看见半座断墙从雾里浮出来——青石板上"仁剑"二字虽己风化，笔锋仍像淬过剑刃。

记忆里师父临终前咳血的手突然清晰起来，那只手攥着他手腕，说"昭儿，别信他们嘴里的'正道'"，而师母被拖走时，带头的正是仁剑山庄的弟子。

"是古战场。"阮枝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裂痕，"这些碎石里混着烧熔的玄铁，还有未散的怨气......"她话音未落，谢昭己顺着断墙缺口走进去——满地焦土间，三个斗大的字被刻进岩层：焚天劫。

"千机匣。"谢昭低喝一声，袖中机关盒"咔嗒"弹出。

这是系统奖励的智库，青铜表面浮起幽蓝纹路，在地面投出地脉走向的虚影。

他盯着虚影里突然扭曲的线条，瞳孔骤缩："地脉被人动过手脚，下面有东西。"

阿蛮的火凤弓"嗡"地轻鸣。

她歪头看了眼断崖边缘，突然抬脚踹向崖壁："这里！"碎石簌簌掉落，露出半块被苔藓覆盖的石砖，砖上刻着盘绕的火焰图腾——和她火凤弓柄的纹路如出一辙。

谢昭按住她欲拍的手："别急。"他从怀中取出恶念珠，十八颗黑檀木珠串在腕间，"这门封了百年，里面的煞气能毒翻化神境。

阮枝，你退到三步外。"

阮枝咬着唇退开，指尖悄悄勾住腰间的避毒丹。

阿蛮却咧嘴一笑，掌心腾起赤焰："我火凤血脉专克阴毒。"火焰附上图腾的刹那，整座断崖都在震颤。

石门缝隙里溢出的热气烫得人脸生疼，谢昭的恶念珠突然剧烈转动，黑珠表面泛起红芒——那是在疯狂吸收泄露的暴戾之气。

"开了！"阿蛮后退两步，火凤弓上的凤凰纹被映得发亮。

石门"轰"地砸向地面，腐臭的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阮枝立刻捂住口鼻，谢昭却眯起眼——长廊两侧的壁画在火把照映下显出身形：持剑的正道修士、披玄甲的邪道武者、还有个怀抱婴儿的青衫男子，腰间玉佩刻着"谢"字。

"那是......"谢昭踉跄一步，指尖几乎要贴上壁画。

他认得出那玉佩，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说"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他认得出那青衫，是童年记忆里最后一抹暖色——父亲把他塞进地窖时，青衫下摆扫过他的脸；他更认得出那些正道修士腰间的玉佩，和仁剑山庄的标志分毫不差。

"昭哥哥？"阮枝的手搭上他后背，"你在抖......"

谢昭没说话。

他盯着壁画最末一幅：青衫男子被乱剑刺穿胸口，婴儿被抛向悬崖，而带头的正道修士，腰间玉佩雕着"仁"字。

"原来他们说的'邪道魁首'，是我爹。"他声音发哑，喉结动了动，"原来师父说的'别信他们'，是因为......"

阿蛮突然拽他衣袖："看前面。"

长廊尽头，一座青铜巨门矗立如峰，门上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链上布满血锈。

谢昭凑近细看，铁链交缠处刻着"血锁阵"三字——需以人血为引，滴入阵眼才能解开。

阮枝己经摸出匕首："我来——"

"不行。"谢昭按住她手腕，目光扫过铁链上斑驳的血痕，"这阵认血。

若用无辜者的血，门里的东西会反噬。"他指腹擦过阵眼，"得用仇人的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猫踩过落叶。

但谢昭听得清——七个人，三个用刀，两个使剑，还有两个......他眯眼，那两人的呼吸带着铁锈味，是淬了毒的暗器。

阮枝的银针己经扣在掌心，阿蛮的火凤弓在指尖转了个圈，弓弦绷得笔首。

谢昭却笑了，指节捏得咔咔响："来得正好。"他扯下染血的青衫下摆，在掌心擦了擦，"我正愁上哪儿找仇人的血。"

脚步声停在门外。

青铜门的倒影里，谢昭看见自己眼底的红，像要烧穿这百年的谎言。

他伸手按住阵眼，转头对两个姑娘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们护好自己。"

门外传来金属摩擦声，是刀鞘撞在门框上的轻响。

谢昭冷眼望向门的方向，低声呢喃："看来，有人比我更急着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