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密洞探险

第21章 密洞探险

山雾裹着松针的苦腥气往领口钻，那股刺鼻的气味首冲入鼻，让苏蓼不禁皱了皱鼻子。

她的布鞋踩过湿滑的碎石，每一步都压得后槽牙发酸，脚下的碎石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走在最前面，指节扣着腰间的方术剑鞘——那是顾云策硬塞给她的，剑穗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触手温热，好似顾云策关切的目光仍在身后。

"苏姐，左边！"赵明轩突然低喝，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

少年的药囊撞在大腿上，发出细碎的响，他举着火把往灌木丛一照，几缕暗青色的藤须正从腐叶下钻出来，尖端泛着黏液的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那黏液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络腮胡的铁斧"唰"地劈下去，藤须断成两截，切口处渗出黑血，那黑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他吐了口唾沫："奶奶的，这些鬼藤比耗子还精，专挑人不注意下口。"

苏蓼蹲下身，用剑尖挑起一截断藤。

残卷里的记载在脑海翻涌——《山蔬谱》里说过，异变藤类喜阴噬血，若见断口泛青，必是吸过活物的。

她指尖微微发颤，抬眼时却笑得轻松："都记着李大夫的防藤散没？

等出了林子，我给你们煮荠菜粥，加两勺盐。"

赵明轩的喉结动了动，把火把往苏蓼身侧又移了半寸。

少年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长，在山石上晃成一片模糊的墨团。

络腮胡把铁斧往肩头一扛，大步走在最后，每走三步就回头扫一眼，铁斧刃刮过岩石的声音像根细针，扎得人后颈发紧。

转过三道山梁时，林子里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突然停了，寂静得有些诡异。

苏蓼的脚步顿住。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两下，比平时快了三倍，那心跳声在她的耳畔轰鸣。

残卷在怀里发烫，仿佛有什么在隔着布面挠她的皮肤——那是每次靠近异变草木时才会有的震颤。

眼前的密洞周围，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几棵枯树歪歪斜斜地立在一旁，树枝在微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只野兔从他们脚边惊慌地窜过，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到了。"她轻声说。

眼前的灌木比别处浓密三倍，深绿的叶子油亮亮的，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底下却缠着灰黑色的藤条。

那些藤条粗如儿臂，交错成网，网眼间漏出半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朵五瓣小花——和幸存者描述的"金盏草标记"分毫不差。

络腮胡抡起铁斧就要砍，苏蓼伸手拦住："慢着。"她摸出火折子晃亮，借着火光细看藤条。

藤皮上有新鲜的裂痕，是被石头砸过的痕迹，但在裂痕周围，又有新的须根正在生长，像无数条细蛇往石缝里钻，那须根蠕动的声音细微却让人毛骨悚然。

"是活的。"她低声道，"咱们动它一下，它能叫来更多。"

赵明轩从药囊里摸出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前嗅了嗅，递给苏蓼："李大夫说这是雄黄酒，能镇阴毒。"苏蓼沾了点抹在剑尖，青黑色的藤条碰到酒液立刻蜷缩，发出"滋滋"的响，那声音好似藤条痛苦的嘶喊。

三人屏着气，用剑尖挑开藤网。

随着最后一根藤条被拨到一旁，山壁上的洞口终于露了出来。

洞口不过半人高，边缘结着青苔，触手滑腻，往里看黑黢黢的，像只怪兽大张的嘴，仿佛随时都会将他们吞噬。

"我先进。"络腮胡把铁斧咬在嘴里，弓着背钻了进去。

苏蓼刚要跟，赵明轩拽住她的衣角："我带着止血药，您跟我后头。"少年的手凉得像块冰，可捏得死紧，那冰冷的触感让苏蓼心里一紧。

洞里比外头更冷，寒意像针一样刺在皮肤上。

苏蓼的火把刚举高，就照见洞壁上码着整整齐齐的陶罐——陶封上沾着泥，凑近了能闻见米香，那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再往深处走，还有成捆的粗布、整筐的草药，甚至有半袋盐，在火光下泛着雪似的白。

"奶奶的！"络腮胡的大嗓门在洞里炸响，"黑甲军藏得倒严实，咱们营里要是有这些......"他的话突然卡住，铁斧"当啷"掉在地上。

苏蓼的心跟着一沉。

她顺着络腮胡的目光看过去——在最里侧的石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七具骸骨。

骸骨穿着黑甲，甲片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其中一具的手骨正搭在个青铜机关上，指骨间卡着半截生锈的铜钥匙。

赵明轩声音发颤地说出“是陷阱”，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曾经听闻的关于这个地方的恐怖传说，那些阴森的故事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他不禁担忧自己能否活着出去。

苏蓼表面冷静，但她内心的坚定源于曾经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她知道此刻必须稳住局面。

"嘘。"苏蓼突然竖起手指。

洞底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齿轮转动，又像是蛇信子扫过石头，那声音越来越近，让人的心也跟着揪紧。

她举着火把往石台下照，只见地面裂着细缝，缝里渗出暗绿色的黏液，正顺着骸骨的腿骨往上爬，那黏液流动的声音“咕噜咕噜”作响。

"搬物资！"苏蓼突然喊，"能拿多少拿多少，络腮胡扛盐袋，明轩背草药——快！"

络腮胡愣了一瞬，立刻抄起盐袋往肩上扛。

赵明轩抱着草药筐往洞外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把苏蓼怀里的《山蔬谱》塞进自己衣襟："这个不能湿！"

"咔嗒"声越来越密。

苏蓼看见石台上的青铜机关突然转动，骸骨的手骨被齿轮带着往下压，压向机关中央的圆孔——那里正插着半截钥匙，缺的那一半，此刻正躺在苏蓼脚边的泥里。

"小心！"她扑过去拽住络腮胡的胳膊，盐袋"咚"地砸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石台下的黏液突然暴涨，裹着碎石往洞顶冲去，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洞壁都跟着颤抖，发出“轰轰”的声响。

苏蓼被络腮胡拽着往洞外跑，火把"啪"地灭了，眼前只剩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出口！

出口呢？"赵明轩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蓼摸到洞壁上的藤痕，顺着往外爬，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是血。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在流血，糊得眼睛睁不开，那血的温热触感和刺鼻的腥味让她一阵眩晕。

"轰——"

洞顶传来闷响。

苏蓼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耳朵里嗡嗡作响，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脑袋生疼。

等她缓过神，只听见络腮胡粗重的喘息："出口塌了......全塌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擦过苏蓼的手背。

她浑身一僵，却摸到一片柔软的毛——是方才那阵混乱里，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小动物。

它蜷缩成一团，正用湿凉的鼻子蹭她的掌心，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那呜咽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惨。

苏蓼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亮。

幽蓝的火光里，三人的影子在洞壁上摇晃。

出口处堆着一人多高的碎石，碎石缝隙里，暗绿色的黏液正"咕嘟咕嘟"往外冒，像一锅煮沸的毒汤。

"苏姐......"赵明轩的声音发颤，"咱们是不是......"

"闭嘴。"苏蓼打断他。

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把火折子揣进怀里。

残卷还在赵明轩衣襟里，她能听见它的震颤，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像是在回应洞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咔嗒"声。

"把盐袋和草药堆到东边。"她的声音稳得像块石头，"络腮胡，你找块尖石头凿墙；明轩，把止血药分给大家。"她摸了摸那只小动物的脑袋，它的毛上沾着黏液，黏糊糊的，"至于这个......"

洞底的"咔嗒"声突然变成轰鸣。

苏蓼的瞳孔缩成针尖——她看见石壁上的裂痕里，伸出了第一根暗青色的藤须，尖端泛着和白天那截断藤一样的青黑。

"它在叫同伴。"她轻声说，"我们得在藤群赶来前，找到另一条路。"

火光在她眼底跳动，把她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像株在暴雨里扎根的野荠菜，断了茎，折了叶，却还在往石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