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的挑战

第20章 新的挑战

昏暗的寺庙里，众人正围着火堆取暖，微弱的火光在寒风中摇曳不定。

门闩刚拉开半寸，冷风裹着冰冷的雨水“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火苗猛地一暗，烤火的人们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惊起。

最先挤进来的是个裹着破麻袋的女人，怀里的婴儿裹着草席，小脸青得像冻硬的茄子，那青紫的颜色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女人的头发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一缕缕贴在脸上，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落。

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砖缝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求求......求口热汤，我家男人被藤条抽断了腿，小闺女才三岁......"

苏蓼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供桌的棱角，那坚硬的棱角硌得她生疼。

火光里她看清了——女人的麻布衣袖撕成了布条，露出的胳膊上有道暗红抓痕，像是被带刺的藤条抽的，那伤痕处隐隐泛着血丝；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更惨，一个左腿肿得比腰粗，皮肤紧绷得发亮，透着一种可怖的青紫色；另一个右肩豁开个血口，蛆虫在腐肉里“滋滋”地爬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都别动！"顾云策的方术剑往前一送，剑尖离女人的后颈只差三寸，剑身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他眼尾泛红，像被激怒的狼，呼吸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寺庙里格外清晰："谁派你们来的？

追兵是不是跟在后面？"

女人浑身筛糠，牙齿“咯咯”作响，怀里的婴儿突然哭了，声音细得像蚊鸣，在嘈杂的风声和众人的惊呼声中显得那么微弱。

苏蓼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怀里的《山蔬谱》，残卷边角刺得掌心生疼——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带着流民敲开青牛镇的门时，门内的人也是这样举着刀，喊着"别放饿鬼进来"。

那时的绝望和无助，此刻又涌上心头，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先看伤。"李大夫挤过来，药箱"啪"地打开，她捏着酒精棉的手悬在半空，"藤条伤？

最近食人藤只在枯松岭附近活动......"

"我们从东边逃过来的！"那个腿肿的男人突然喊，他踉跄着扑向李大夫，脚步虚浮，“噗通”一声差点摔倒，被络腮胡一砍刀背拍在胸口。"黑甲军！"他捂着心口喘气，声音虚弱而急促，"黑甲军带着变异藤条屠了我们村子，见人就抓去当苦力，反抗的......"他突然呕出黑血，“哇”的一声，黑血溅落在地上，发出“噗嗤”的声响，"反抗的被藤条缠成粽子，血都被吸得干干的！"

赵明轩扶住要栽倒的男人，袖角立刻染上暗红。

他抬头时，镜片上蒙了层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眨了眨眼睛："他说的黑甲军，和之前追我们的是同一批？"

顾云策的剑"唰"地收回剑鞘，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男人腿上的肿包上，男人疼得“嗷”地一声嚎起来。"是食人藤的毒腺分泌物。"顾云策沾了点脓液在指尖搓了搓，那浓稠的脓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枯松岭的藤条变异最凶，你们能从东边绕过来......"他突然盯着女人脚边的泥印——那是半枚带钉的鞋印，和之前追兵留下的一模一样。

苏蓼的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地一下下撞着肋骨：现在营地里有三十七个老弱，粮食只够吃五天。

接纳这七个人，等于多七张嘴；但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黑甲军连变异藤条都能驱使，那普济寺的土墙根本挡不住......她的内心在犹豫和挣扎，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耳边争吵。

"苏姐。"小宝突然拽她的衣角。

小男孩举着半块烤红薯，红薯尖上还沾着炭灰，那炭灰在火光下泛着微弱的光。"给小弟弟吃。"

火光映着小宝的眼睛，像两颗浸在蜜里的黑葡萄，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苏蓼想起刚捡到他时，这孩子也是这样，把最后半块窝窝头塞给更饿的小丫头。

那一刻，她的内心被触动了，她摸了摸小宝的头顶，那柔软的头发在她的掌心着。

转头看向顾云策，她的眼神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决绝："李大夫检查他们有没有带疫病，张师傅把后殿的草席搬过来——"她顿了顿，"络腮胡，带两个人去庙外一里地守着，有动静立刻敲铜盆。"

顾云策的眉峰跳了跳："你信他们？"

"信。"苏蓼扯下腰间的布包，里面是最后半把米，那米在布包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因为我知道，饿极了的人不会撒谎说自己吃饱了。"她把米倒进小风的陶碗里，米落入碗中发出“哗啦”的声响，"小风，去灶房煮米汤——先喂孩子和伤员。"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像团乱麻。

李大夫用银针挑出男人肩窝里的藤刺，血珠溅在她的蓝布裙上，“噗噗”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声；张师傅带着两个壮实流民，用庙里的断梁加固门闩，斧头劈木头的声音“砰砰”震得房梁落灰，那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顾云策蹲在角落，用炭笔在青砖上画地图，笔尖"吱啦"刮过砖面，那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寺庙里格外刺耳；女人抱着喝米汤的婴儿，眼泪砸在孩子的草席上，“滴答”声把"谢谢"两个字重复了二十遍。

首到那腿肿的男人突然抓住苏蓼的手腕，他的手烫得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指节上全是裂口，那裂口处渗着淡淡的血丝。"姑娘，我们逃的时候看见个山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吧嗒”的声响，"在西边山坳里，洞口长着金盏草——我们村老人说，金盏草下面压着前朝的粮窖！"那男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但又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苏蓼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想起三天前，李大夫翻遍药箱，只找到半把止泻的黄连；想起张师傅拍着空米缸叹气，说再找不到粮，明早就要去林子里挖观音土。"具置？"她按住男人的手背，那粗糙的皮肤触感让她心中一紧，"有多远？"

"从庙后山路走，半个时辰能到。"男人疼得首抽气，“嘶嘶”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洞口被藤条缠住了，但......"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咳”声震得他身体颤抖，"但我们用石头砸断了几根，能挤进去。"

顾云策的炭笔"啪"地断成两截，那断裂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他走过来，指腹蹭掉青砖上的炭灰，“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在着内心的疑虑："可能是陷阱。

黑甲军说不定故意放消息引我们过去。"

"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苏蓼抬头看他，火光在她眼底跳动，那跳跃的火光如同她此刻不安的内心，"现在营里的盐只够三天，草药最多撑五天。"她摸出怀里的《山蔬谱》，残卷上"荠菜"二字被体温焐得发暖，那温暖的触感仿佛给了她一丝力量，"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

顾云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三息，那三息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气都变得格外沉重。

他突然解下腰间的方术剑，剑鞘拍在苏蓼手里，“啪”的一声，那沉甸甸的重量让苏蓼心中一震："后半夜子时出发，带络腮胡、赵明轩——"他顿了顿，"还有我。"

"不行。"苏蓼把剑推回去，那剑身与剑鞘碰撞发出“锵锵”的声响，"你得留在这儿。"她指了指正在砌墙的张师傅，"加固工事需要你盯着，李大夫处理藤毒没经验，小风的歌声镇不住恐慌......"她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再说了，我带着《山蔬谱》，真遇到藤条，说不定能试试师父说的'百蔬共鸣'。"

顾云策的喉结动了动，他咽下一口唾沫，仿佛是在咽下心中的担忧。

他突然转身走向张师傅，声音压得很低："把暗道口再挖宽半尺，多备两捆火把。"

子时三刻，雨终于停了。

苏蓼系紧绑腿，那绑腿的布料在她的手中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把最后半块火折子塞进怀里，那火折子在怀里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她回头看了眼普济寺，后殿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那昏黄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能隐约听见小风的琵琶声——他在弹那首《野菜谣》，调子轻快得像春天的溪水，那悠扬的琵琶声在寂静的夜里飘荡着。

"苏姐。"赵明轩把药囊递给她，里面装着李大夫配的防藤毒散，那药囊在他的手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小心脚下，山路上有碎石。"

络腮胡拍了拍腰间的铁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如同他此刻坚定的眼神，“当当”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要是遇到黑甲军，我砍他十个八个的。"

苏蓼摸了摸怀里的《山蔬谱》。

残卷上的字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仿佛有细微的震颤，像是什么在苏醒，那轻微的震颤感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对着庙门方向拱了拱手——那里，顾云策的影子正映在窗纸上，像株挺拔的青松，那影子在窗纸上一动不动，仿佛是在守护着什么。

"走。"她压低声音，那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消散，"跟着幸存者指的路，咱们去会会那金盏草下的宝贝。"

山风卷着湿冷的雾气吹来，吹得林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那“沙沙”声仿佛是大自然在诉说着未知的秘密。

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动了动，像是藤蔓抽过岩石的轻响，又像是金属摩擦的嗡鸣，那神秘的声响让众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