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暴中的觉醒

第10章 风暴中的觉醒

山风如狂怒的野兽，卷着尖锐的沙砾，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抽在苏蓼脸上，那刺痛让她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边轰鸣，混着赵明轩粗重的喘息，那喘息声好似破旧风箱的拉扯，还有那妇人怀里婴孩被吓醒后，如同尖锐哨音般的啼哭。

顾云策的青衫被风无情地掀得猎猎作响，好似一面在狂风中挣扎的旗帜。

他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凸起，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这是他在替队伍探路。

那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仿佛是大地的回应。

"快！

洞就在前面！"赵明轩的竹矛尖扫过齐腰高的野艾，带起一片碎叶，那碎叶在空中如蝴蝶般轻盈地飞舞。

苏蓼远远便看见山岩下那道黑黢黢的缝隙了，可刚跑近三步，头顶突然炸响一声闷雷，如同一颗巨型炸弹在耳边炸开，震得人耳骨发疼。

她下意识抬头，阴云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其中竟翻涌着暗红的纹路，像极了老井边变异鼠血浸透的泥土。

那阴云的颜色暗沉得好似浓稠的墨汁，在天空中翻滚涌动。

"等等！"背药篓的老头突然踉跄着停住，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洞顶："那苔藓......是毒菌苔！

沾到皮肤就溃烂！"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己经如子弹般砸下来，打在身上生疼。

苏蓼的发梢瞬间湿透，那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滑落，怀里的石板烫得更厉害了，隔着两层布都能灼得胸口生疼，好似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她低头看了眼阿福抱着的药匣，紫苏叶边缘己经被烤得蜷起，透出底下石板的微光——方才在老井边，这石板不过是温凉，怎么现在......

"进洞！

我来清苔藓！"顾云策突然抽剑。

他的剑一出鞘就嗡鸣起来，那声音好似龙吟，剑锋掠过洞顶的瞬间，青色剑气如游龙般窜出，毒菌苔滋滋作响着剥落，露出底下干燥的岩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阿福，护好药匣！"苏蓼拽着阿福的胳膊往里冲，泥点溅上裤脚的刹那，她听见背后传来"咔啦"一声。

转头的瞬间，雨幕里有东西在动——老井方向的苍耳藤蔓缠成了粗绳，正拖着变异鼠的断肢往这边爬，腐肉混合着腥甜的气味被风吹过来，那气味刺鼻得让人作呕，熏得人发晕。

"别看！"顾云策的手掌按在她后背上，将她推进洞。

山洞比预想中小，七个人挤进去后，赵明轩的竹矛尖几乎要戳到老头的药篓。

雨水顺着洞顶裂缝往下淌，在脚边积成小水洼，倒映着众人紧绷的脸。

那水洼里的水泛起层层涟漪，好似众人紧张的心情。

"这雨......不对。"扛铁镐的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水，他的铁镐尖上还沾着红泥，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紫——是被雨水泡的。

苏蓼盯着那抹紫，突然想起顾云策说过，天地灵气紊乱时，雨水会带毒。

她下意识抱紧药匣，石板的热度透过布料渗进掌心，烫得她指尖发颤。

"阿蓼姐？"阿福的声音带着鼻音。

这孩子从小跟她在书院当杂役，最是敏感，此刻正盯着她发红的手背："你手......"

苏蓼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烫出了红痕。

她刚要松手，石板突然震了震，像是在回应她的动作。

某种温热的东西顺着掌心窜进血管，她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绿影——是嫩生生的豌豆苗，是抽芽的荠菜，是带着晨露的空心菜，每一片叶子都在轻轻颤动，像在喊她的名字。

那绿影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轰——"

又是一声雷。

这次不是从天上，而是从脚底下。

山洞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洞外的风突然拔高成尖啸，像恶魔的嘶吼，卷着雨水灌进来，浇得妇人怀里的婴孩哭得更凶。

苏蓼被挤到洞壁上，药匣"啪"地掉在地上，石板滚出来，正好落在她脚边。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指尖刚触到石板，那片绿影突然清晰了。

无数细小的光粒从石板纹路里钻出来，绕着她的手腕打转，像一群急着报信的小鸟，发出清脆的叽叽声。

风停了。

雨停了。

连洞外苍耳藤蔓的爬行声都消失了。

"这......"妇人的声音在发抖，她低头看怀里的婴孩，小娃娃正抓着自己的手指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老头颤巍巍捡起药篓，里面的紫蘑菇不再滴毒液，反而渗出晶莹的水珠。

赵明轩的竹矛尖上，刚才被雨水泡紫的红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正常的土色。

顾云策的剑"叮"地落回剑鞘。

他蹲下来与苏蓼平视，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涛："你刚才......做了什么？"

苏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醒了，像春河破冰时的第一声脆响。

石板还在她掌心，这次不是烫，而是一种温暖的、熟悉的触感，像小时候蹲在灶前，看奶奶熬野菜粥时，灶膛里跳动的火苗。

"回营地。"顾云策突然起身，他伸手拉苏蓼起来时，指尖碰到她掌心的红痕，皱了皱眉："阿福，把石板包好。

赵明轩，警戒周围。"

小时候，苏蓼在书院当杂役时，偶尔帮厨，看到那些野菜做法的记录，心里总会涌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些做法与她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但那时的她，并未深究，只当是自己对野菜的喜爱。

此刻，这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似乎在为即将揭示的真相埋下伏笔。

返程的路比来时快了一倍。

一路上，周围的景色在众人匆匆的脚步中快速掠过。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风暴的可怕。

苏蓼走在中间，能听见前面顾云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后面赵明轩用竹矛敲打灌木驱兽的声响，还有那三个陌生人小声的议论——"真的是菜灵宿主"、"手札里说的共鸣......"。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红痕己经消了，只留下淡淡的印子，像朵褪色的小红花。

营地的篝火还没灭。

阿秀正蹲在火边搅野菜粥，见他们回来，舀粥的木勺"当啷"掉在地上："你们可算......这雨说停就停？"

顾云策没接话，首接拽着苏蓼进了最里面的帐篷。

赵明轩把门关紧，又在周围撒了圈驱兽粉。

阿福小心地把石板放在铺了干草的木桌上，紫苏叶己经完全干透，蜷成金黄色的小蝴蝶。

"再试一次。"顾云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什么。

苏蓼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在石板上。

她的内心既有紧张，又有一丝期待，还有对未知的担忧。

她不知道这一次与石板的接触，又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这次绿影更清晰了，她甚至能看清豌豆苗上的绒毛，荠菜叶子的锯齿边。

有什么东西从石板里涌出来，顺着她的手臂往心口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混进了另一种节奏，像无数片叶子在鼓掌。

"看石板！"赵明轩突然喊。

苏蓼抬头，只见石板表面的纹路正在发光，青绿色的光流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在她手背上汇成龙形的印记——那是她菜刀把上的刻痕，此刻正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封灵阵......"顾云策喃喃自语，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旧书，翻到夹着草叶的那页，"我曾祖父的笔记里写过，菜灵宿主能与百蔬共鸣，而共鸣的媒介......是上古时期镇压灵气的'引灵板'。"他抬头看向苏蓼，眼里有滚烫的光，"你刚才平息风暴，是因为引灵板感应到了你的能力，它在帮你调用天地间的草木灵气！"

"所以《山蔬谱》残卷......"苏蓼突然懂了。

小时候她偷记的那些野菜做法，哪里是简单的食谱？

那是与菜灵沟通的密语，是唤醒它们的钥匙。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首领！"是守夜的二牛，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北边林子......有东西在撞木栅栏！

那动静......比之前的变异熊还大！"

苏蓼的手从石板上收回，龙形印记渐渐淡去，但掌心还留着余温。

她看向顾云策，后者己经握紧了剑柄；看向赵明轩，他正往竹矛尖上抹淬毒的草汁；再看向帐篷外摇晃的火光——那是阿秀举着松明火把跑过来，身后跟着举着锄头、菜刀的流民们。

风又起了。

这次不是暴雨前的闷湿，而是带着股腥甜的气息，像某种野兽的呼吸。

石板在桌上轻轻震动，苏蓼听见了，那是百蔬灵智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