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酒泉传说

元狩二年的秋风卷着沙棘果掠过戈壁，霍去病蹲在干涸的河床边，拿环首刀柄敲击岩层："赵破奴！你确定这鬼地方能打出水？"刀柄嵌着的玛瑙珠突然发烫，惊得脚边沙蜥窜进石缝——那畜生的尾巴尖上，竟粘着片潮湿的苔藓。

"侯爷，舆图标记的泉眼就在..."亲兵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匹惊嘶。霍去病踩着双马镫翻上山坡，见八百轻骑围着块龟裂的巨石打转，十八只白颈鸦正用喙啄击石面，碎屑纷飞中隐约露出"酒泉"两个秦篆。

"拿酒来！"少年将军突然大喝。赵破奴苦着脸捧出鎏金酒壶——这是三日前武帝特赐的兰生酒，壶身还缠着未拆的玄黄绶带。霍去病拔塞时，琥珀色的酒液溅在滚烫岩石上，竟腾起七彩氤氲。

"败家啊！"老军需官捶胸顿足，"这一壶能换十车粟米..."话音被岩石崩裂声打断。酒渍渗透处，石缝突然涌出清泉，水花在空中凝成虹桥，恰巧架在霍去病与八百将士之间。

少年将军踩着虹影跃上泉石，将整壶御酒倾入泉眼。酒香混着硫磺味冲天而起，泉水霎时化作琼浆玉液。赵破奴舀起一瓢，竟见水纹里映出未央宫歌舞："娘咧！这泉通着仙界！"

"通个屁！"霍去病夺过水瓢痛饮，喉结滚动间，眼底忽现金戈铁马，"这是陛下赏的庆功酒，尔等今日与吾共饮！"说着甩出环首刀插入泉眼，刀身嗡鸣震得水珠悬空，八百个铜盔齐刷刷伸来接酒。

老军需官痛心疾首地记账："御赐兰生酒十斛，折合五铢钱..."突然被霍去病揪着领子灌了口泉水，老头呛得首咳，却见咳出的水珠落地成字——"酒泉"二字赫然在目。

当夜营火旁，醉醺醺的将士们围着泉眼跳起胡旋舞。霍去病歪在泉石上，看赵破奴用双马镫当响板打拍子。某个醉汉错把泉眼当夜壶，解裤带时忽被水柱喷上天，落地时怀里竟抱着条活蹦乱跳的黄河鲤。

"侯爷神泉！"全军欢呼震落星子。霍去病却盯着掌心水纹——那赤色弓纹遇水舒展，竟显出一幅未见的西域地图。泉眼深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少年甩出环首刀刺入水下，拽上来的竟是浑邪王庭的青铜狼首门环！

晨光中，斥候快马来报：百里外的匈奴大营正闹水荒。霍去病拎着狼首门环冷笑："给他们送坛酒泉水——记得掺三斤巴豆粉！"说罢将门环套在泉眼上，狼眼处的绿松石突然迸裂，露出半枚虎符。

当夜奇袭浑邪王粮仓时，霍去病特意绕道酒泉。八百轻骑的马蹄铁在泉眼浸过，踏过戈壁竟不留痕迹。匈奴哨兵只见沙地上凭空绽放莲花状水印，待揉眼细看，汉军己如酒香般渗入营帐。

"长生天送酒来了！"匈奴兵争抢水囊时，霍去病正蹲在粮垛上啃沙枣。赵破奴点燃掺了酒泉水的草料，火焰竟呈靛蓝色，把夜空烧出个北斗七星状的窟窿。浑邪王提着金刀冲出大帐，靴底踩到粘稠酒液，在火光中滑出三丈远，活像只翻了盖的甲虫。

黎明时分，霍去病在泉眼旁刻下"酒泉"二字。刀刃触石刹那，十八只白颈鸦衔着酒滴飞向长安。三日后未央宫传来圣旨，刘彻朱批上的酒渍恰与鸦群轨迹吻合，惊得太史令连夜重修天象录。

秋分祭典上，霍去病将混着泉水的椒酒泼向祭坛。火焰腾空化作金乌，羽翼拂过之处，戈壁竟生茵茵绿草。老军需官捧着新酿的"酒泉醉"泪流满面："一坛酒换百里绿洲，这买卖赚大发了！"

而今酒泉城头的戍卒，仍能在月圆之夜听见泉眼下的金铁声。据说霍去病那柄环首刀化作泉脉，刀身上的河西地图随着酒香流淌，催生了丝绸之路上的万千葡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