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匈奴王子的佩刀

元狩三年的初雪压弯了祁连山松枝，霍去病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摸进休屠王部马厩时，鼻尖差点撞上个青铜马铃——这铃铛纹着古怪的狼首蛇身图腾，与三日前斥候描述的休屠王嫡子佩刀纹样如出一辙。

"将军，金日磾那小子在红帐篷..."赵破奴话音未落，霍去病突然抓起把马粪糊在脸上："本侯这妆可比你抹锅灰强！"腥臊味惊得战马首打响鼻，少年将军趁机钻进草料堆，腰间的玛瑙链红光忽闪，照见料槽下暗藏的青铜刀鞘。

红帐内飘着麝香气，金日磾正用貂尾拂拭祖传宝刀。这柄三尺七寸的弯刀泛着幽蓝，刀柄镶嵌的猫眼石在炭火下流转诡光。帐外忽起马嘶，匈奴王子警觉转身，刀锋劈开帐帘的刹那，霍去病裹着羊皮褥子滚进来，活像只觅食的雪狐。

"汉贼！"金日磾的汉话带着河西腔调。弯刀劈下时，霍去病突然甩开褥子，漫天绒毛中探手扣住刀背："好刀！借我片羊肉可好？"说着竟用刀刃切起案上冻羊肉，冰碴子混着肉屑溅了王子满脸。

帐外传来混战声，赵破奴带着三百轻骑正把牛粪饼当炮弹抛掷。金日磾急退两步，刀尖挑起燃烧的炭块砸向霍去病。少年偏头躲过，炭火引燃帐顶狼皮，腾起的浓烟中，玛瑙链红光突然聚焦刀柄某处——那里刻着行粟特文："刀断之日，归汉之时。"

"你这刀法跟谁学的？"霍去病边问边用铁叉格挡，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砍柴似的，不如我们汉军庖丁..."话音未落，弯刀突然脱手，钉在支撑帐顶的榆木柱上。金日磾怔怔看着虎口震裂的血痕，帐外十八只白颈鸦齐声啼叫，惊得他踉跄跪地。

霍去病拔刀瞬间，刀身突然自鸣如羌笛。少年眯眼细看，刃面云纹竟在火光中游动成河西地图，某处山坳闪着金斑——正是休屠王藏匿的祭天金人秘窟。

"好个指路明刀！"霍去病将刀尖插进冻土，刀柄猫眼石突然迸裂，露出卷羊皮。金日磾见状目眦欲裂，那是他部族世代守护的漠北水源图！

帐外风雪骤急，赵破奴拎着冰碴子冲进来："将军，逮住条大鱼..."话音戛然而止——金日磾正用断箭抵着自己咽喉，眼神却死盯着霍去病手中的羊皮卷。

"要死换个地界。"少年将军突然甩出弯刀，刀背精准击飞断箭，"这刀说它还没尝过浑邪王的血，舍不得主子早夭。"说着把羊皮卷抛进火盆，在金日磾的惊呼声中，火舌舔出隐藏的朱砂标记——十八处暗泉全在汉军控制区。

当夜战俘营飘起烤全羊香，霍去病蹲在金日磾面前啃腿肉："你们匈奴人守着水源图喝雪水，我们汉军按图打出甘泉——这买卖划算吧？"油手在羊皮上抹出条新河道，恰好绕过休屠王庭。

金日磾的骨节捏得发白，忽然扯断颈间狼牙链："要杀便..."话没说完，霍去病突然将链子系回他脖子："这狼牙镶的是和田玉吧？改日帮我雕个弹弓子。"

黎明时分，金日磾趁乱逃脱，却把弯刀遗落雪地。赵破奴捡刀时，发现刀鞘夹层藏着半枚虎符——与霍去病持有的另一半完美契合。少年将军着符上"日磾"刻痕，突然将虎符抛向鸦群："告诉浑邪王，他家的水源图在我这当厕筹！"

十日后，休屠王帐燃起大火。金日磾跪在焦土中，看着霍去病用他家传宝刀切开最后袋盐砖。盐粒撒入新挖的井眼，竟化出甘泉。少年将军反手掷刀入鞘："刀还你，水归汉——这买卖做不做？"

刀柄猫眼石映着金日磾含泪的眼，恍惚看见十八只白颈鸦掠过井口。当第一捧甘泉涌出时，匈奴王子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我要学...学那个雕弹弓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