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双面密探

官邸后堂的烛火被穿堂风掀起半寸，宋砚捏着惊堂木的指节泛白。

门房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姓陈的老头，说自己是"影"的外围。

"让他进来。"他对着案头的雨打窗棂声低喝，惊堂木磕在檀木案上，震得茶盏里的冷茶晃出半滴。

门帘掀起时带进一阵湿冷的秋雨，老头佝偻着背缩在门廊下，灰布衫下摆沾着泥点，手里攥着个用油纸裹了三层的布包。

他抬头时，宋砚看见他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像极了二十年前父亲旧案里提到的"影"组织标记。

"陈七十西。"老头抖着嗓子报了名，布包在掌心蹭得沙沙响，"十年前给'影'当跑腿，专送大理寺的密档。"他突然跪下来，额头几乎要碰着青砖，"陆少卿改了三十七个刑案的验尸格目，连我这种外围都瞧出不对——那些被定为'急症'的死者，要么是盐商，要么是查过私盐的小吏..."

宋砚弯腰按住他的肩，触感像按在枯枝上："为何现在来找我？"

"前日在茶楼听人说，您在公堂上拿系统照出陆老七的谎。"老头哆哆嗦嗦解开布包，露出半本霉味扑鼻的账册，"这是我偷抄的密档，记着大理寺的暗桩分两拨——一拨听二皇子的，另一拨...另一拨的主子连陆老七都没见过真容。"

账册翻到第三页时，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宋砚的指甲掐进纸页，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戊申年冬，密档送西市朱记米行""己酉年春，密档送城南破庙老妇"，而每个条目旁都画着两个重叠的小印——一个是二皇子的麒麟纹，另一个是团成一团的云纹，像极了某种暗号。

"叩叩叩。"

后堂的门被轻轻敲响，苏若蘅的声音混着雨丝透进来："明川，我在整理元启三年旧卷时发现..."她推开门，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老头和案头的密档，脚步顿了顿，"有份通匪案的供状，前半段是楷书，后半段突然转成行草，连避讳的'昭'字写法都变了。"

她递来两张纸，一张是工整的"逆犯张三供：某月某日送米十石至..."，另一张笔锋骤转："——实乃被胁迫，米粮是..."宋砚将两张纸叠在烛火上，果然看见接缝处有半枚模糊的骑缝印，和陈七十西密档里的云纹完全吻合。

"双重身份。"苏若蘅的指尖抵着下唇，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有人用两种笔迹交替记录，既能对二皇子交差，又能给另一股势力留后手。"

陈七十西突然扯住宋砚的官靴："那云纹...那云纹是'影'里人才知道的暗记！

十年前我给陆老七送过一回云纹密档，他当时跪着接的，额头都磕出血了。"

话音未落，前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六十八举着个铜匣撞进来，药箱上的朱砂瓶晃得叮当响："宋推官！

我比对了十二份毒杀案的尸格，其中七份的毒素反应对不上大昭的《毒经》——"他掀开铜匣，里面是十二片指甲盖大小的骨片，"这是从死者肋骨刮下来的残留，有龙涎草的苦香，可龙涎草只长在西域大雪山，咱们境内根本没这东西！"

他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药草："我托药商打听过，西域有个'黑鸦会'，专给各国权贵送毒药。

陆老七用的赤焰散，可能就是他们改良的！"

宋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界面在眼前忽明忽暗，【终极真相进度：96%】的提示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突然想起公堂上陆七十三临走时的冷笑——"这只是开始"，原来早有后手。

"备酒。"他转身对衙役道，"请李大人来官邸小酌。"

李七十五来得比预想中快。

这位两颊泛红的中年官员一进花厅就打了个酒嗝："宋推官唤李某，莫不是要聊陆老七那老匹夫？"他跌坐在竹椅上，盯着宋砚亲手斟的女儿红，"李某早看他不顺眼了——上月他抢了我三成的盐引，还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宋砚给他满上第三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若李某能说些有用的，某保你全家平安。"

李七十五的醉眼突然清明。

他摸出个油皮纸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名单："这是'影'的核心成员，我上月在陆老七书房偷看到的。"他的手指戳在"周显"两个字上，"周大人十年前就'病逝'了，可名单上写他是'影'的左使；还有这'宁妃'，先帝最宠的妃子，二十年前就殉葬了..."

宋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名单最下方，用朱砂笔写着"影主：玄"，旁边画着那个熟悉的云纹。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上面也刻着类似的云纹——当年父亲查私盐案时，曾说过"背后有张百年老网"。

雨不知何时停了。

宋砚送走李七十五时，檐角的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

他捧着名单回后堂，却见案头多了封未拆的信。

信封是素白的，没有落款。

他拆开的瞬间，一股沉水香混着雨气钻出来。

信纸上只写着一行字："小心身边的人。"

翻转信纸，背面在烛火下显出淡粉色的印记——是朵半开的梅花，五片花瓣的纹路，和苏若蘅总别在鬓角的那枚梅花银簪，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