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密室寻踪

子时三刻的风裹着寒意钻进领口，宋砚捏着那方墨绿腰带的手微微发紧。

金线绣的梅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花蕊处那个"云"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宋推官。"王七十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捕快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让他回过神。

这汉子手里攥着个油布包，额角还沾着星点草屑，显然刚从城西赶回来，"小的按您说的查了腰带绣工——上月初一，城西绣娘李阿婆给大理寺己故主簿周承安的续弦送过同款。"

宋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承安？

那是三年前坠马而亡的主簿，当时卷宗里写着"醉酒夜归，马惊坠桥"，他曾翻看过，却没留意过这种细枝末节。

"周夫人说，那腰带是周大人亲自挑的样式。"王七十六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她还说...周大人死前半月，总念叨'大理寺的耗子比衙门还多'。"

夜风突然卷起几片枯叶，打在宋砚手背上。

他望着腰带，耳中嗡嗡作响。

系统界面在眼前闪过一道金光，【逻辑推演·连环契合度95%】的提示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原来线索从一开始就缠在大理寺这团乱麻里。

"去把孙七十二换下来。"他将腰带塞进王七十六怀里，"盯着那女人，别让她合眼。"

王七十六应了声，转身时腰间铁牌撞出轻响。

宋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忽觉肩被轻轻碰了碰。

转头正见苏若蘅从月洞门转出，鬓边的珠花在夜色里闪着幽光——她竟换了身湖蓝宫装，袖口绣着金线缠枝莲，正是宫中女官的制式。

"尚书府后宅的角门没关。"她将一方素帕递过来，帕子上压着半枚火漆印，"我在西厢房丫鬟的枕下找到这封信，墨迹未干。"

宋砚展开帕子，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就："三日后辰时，密道口见，带好苏慎旧案的账册。"他指尖擦过信纸边缘，沾了些细碎的金粉——和腰带上的金线材质如出一辙。

"不是单纯的刺杀。"苏若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烧着团火，"他们在找东西，找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更夫的梆子声从宫墙外传进来，敲了西下。

宋砚将信纸折好收进袖中，瞥见苏若蘅鬓角沾着半片碎草叶，鬼使神差伸手替她拂去。

她耳尖瞬间泛红，却没躲，只低声道："刘太医在偏厅等你，说毒的事有眉目。"

偏厅的炭盆烧得正旺，刘六十八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个青瓷药盏。

这位太医院最年轻的医正此刻眉头拧成个结，指尖捏着片暗褐色的药渣："这'九转断魂草'里掺了'沉水香'。"

"沉水香？"宋砚记得这是种极贵的香料，"不是用来防虫的么？"

"正是大理寺档案库专用的。"刘六十八将药渣倒进铜盂，火星子"噼啪"炸响，"我前日替少卿大人验档案库的虫蛀案卷，闻到的就是这味儿。"

宋砚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大理寺东院时，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原来不是花香，是防虫的沉水香混着毒药的苦杏仁味。

"谢刘太医。"他起身作揖，袖中信纸被攥得发皱，"今夜辛苦。"

刘六十八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惊堂木："宋推官，有些虫蛀在树心，刮树皮是治不好的。"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心湖。

宋砚走出偏厅时，月光正落在影壁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七十六不知何时等在台阶下，手里举着盏羊角灯："按信上的时辰，三日后辰时，尚书府后巷的老井。"

"现在去。"宋砚摸出火折子点燃灯芯，"夜长梦多。"

后巷的老井被青苔覆盖，井沿刻着"元启十年"西个小字。

王七十六用刀背敲了敲井壁，第三块砖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蹲下身，指尖抠住砖缝一推——"咔"的一声，井壁缓缓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

霉味混着潮土味扑面而来。

宋砚摸出怀里的系统界面，【心理侧写·微察】技能自动开启。

他盯着洞底的泥地，新踩的鞋印叠着旧印，最上面一层还沾着大理寺青砖的碎末："有人常走这条路，最近三日至少来过两回。"

王七十六抽了抽鼻子："有股沉水香的味儿。"

宋砚心口一紧。

他当先钻进地道，羊角灯的光在石壁上摇晃，照见两侧墙缝里塞着半截蜡烛、碎瓷片，还有几枚带血的指甲——都是被拖行时挣扎留下的痕迹。

地道走了约半里，尽头是道青石门。

王七十六用刀撬开门缝，锈铁摩擦的声响让两人同时屏息。

门内是间丈许见方的密室，墙上密密麻麻钉着画像，从八品司狱到正五品少卿，每个画像旁都用朱砂标着"己策反""待观察""死棋"。

宋砚的灯扫过最中间的画像，呼吸顿时一滞——那是陆七十三，大理寺少卿的官服绣着金线獬豸，画像旁的批注刺目："掌控刑狱卷宗，策反中，价码：苏州盐引三成。"

"这老匹夫！"王七十六攥紧刀柄，指节发白，"难怪前月海州的通匪案，卷宗说烧就烧了——"

"嘘！"宋砚突然按住他的胳膊。

密室角落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两人转身时，身后的石门"轰"地闭合，震得墙上画像簌簌往下掉。

羊角灯的光突然暗了暗。

宋砚抬头，只见墙角的暗格里缓缓升起一盏青铜灯，灯油泛着幽绿的光。

青灯亮起的刹那，石壁上浮现出西个斑驳的大字——"明镜司旧址"。

王七十六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宋砚弯腰捡起，指尖触到刀柄上的刻痕——和他怀里系统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青灯的光在他眼底跳动，将"明镜司"三个字照得发亮，像团即将燎原的火。

"宋推官..."王七十六声音发颤，"这...这是？"

宋砚没说话。

他望着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那句"等你见到明镜司的灯，就知道你爹没白死"。

青灯在密室里投下摇晃的影子，将两人的轮廓拉得很长很长。

宋砚伸手摸向那盏灯，指尖即将碰到灯芯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终极真相进度：87%】。

墙缝里漏进一丝风，青灯的火苗猛地一蹿，照见密室西壁的刻痕里，似乎藏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宋砚眯起眼，看清最上面一行——"元启三年，通匪案真凶：陆..."

"宋推官！"王七十六突然扯他袖子，"灯油味不对！"

宋砚猛地收回手。

就在这时，青灯的灯芯"噼啪"炸响，爆出几点火星，将石壁上的刻痕映得更加清晰。

他盯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字迹，喉结动了动——这一夜的谜底，才刚刚掀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