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假毒酒

密室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宋砚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老长。

那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他方才的平静。

他摸向腰间的惊堂木，檀木纹路在掌心硌出浅痕，系统界面上【验尸术·初判】的图标正泛着暖光，像是在催促什么。

角落里的"尸体"盖着泛灰的白布，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宋砚走过去时，靴底碾过青砖缝里的积水，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白布，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检测到异常尸体，是否启动验尸术·初判？"

"是。"他低喝一声，眼前顿时浮起半透明的检测框。

掀开白布的瞬间，腐臭味混着药草味扑面而来。

宋砚皱了皱眉——正常中毒身亡者的尸臭该是辛辣的，这股子酸苦倒像...他戴上刘六十八留下的羊肠手套，掰开死者紧咬的牙关。

检测框里，胃内容物的成分正以荧光小字滚动："赤焰散浓度0.3g，低于致死量1.2g临界值。"

"果然。"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手指探向死者舌底。

那里有块淡青色的淤斑，用指甲轻轻一刮，竟蹭下些暗绿色的药渣，"甘草、防风、半边莲...解毒汤的底子。"

身后传来棉布摩擦的窸窣声。

苏若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两份验尸报告，墨香混着她惯用的沉水香："我比对了仵作的初检记录。"她翻开第一份，纸页被烛火映得发亮，"这里写'七窍流黑血，指甲紫绀'，"又翻到第二份，"今早我抄的副本，同样的症状。"

宋砚接过报告，目光在两份墨迹间来回扫动。

初检记录的字迹歪斜，像是仓促写成；副本的小楷却工整如印——那是苏若蘅的字，每个笔画都带着股子不肯妥协的劲儿。"有人照着真中毒的症状，给这具尸体做了套戏服。"他指节叩在"指甲紫绀"西个字上，"连仵作都被骗了。"

"他们要的就是太子背上毒杀的罪名。"苏若蘅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若明日早朝，这具尸体被抬到金銮殿上...陛下最厌储君擅用私刑。"

密室门被叩了三声。

刘六十八的白胡子先探了进来，药箱上还沾着星点泥渍："老夫翻了太医院的旧档。"他掏出本皮面泛黄的册子，封皮上"西域贡药"西个字被虫蛀得缺了角，"赤焰散十年前就禁了，配方只在当年接待西域使团的礼部存过。"他翻到某一页，用指甲划出条褪色的批注，"李七十的叔父，当年正是礼部司务。"

宋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李七十是二皇子母族的人，这层关系他早己知晓，可配方的关联却像把重锤，砸开了阴谋的裂缝："难怪他急着掩盖御酿缺失——赤焰散得用西域葡萄酿做药引。"

"大人！"王七十一的声音从门外撞进来，铁尺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卑职盯着李府整夜，他子时三刻见了个穿青衫的，扛着个红漆酒坛进了偏院！"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那青衫的，是前御酒房的调酒师周三，上个月被太子斥退的。"

烛火"啪"地炸开个灯花。

宋砚盯着跳动的火苗，喉结动了动。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心理侧写·微察】的图标，金色光芒几乎要灼伤视网膜——这是他解锁这个技能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提示。

"清瑶，你带刘太医回大理寺。"他解下外袍搭在苏若蘅肩上，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轻一按，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密档藏好，明日早朝我要三份验尸报告。"

苏若蘅抬头看他，眼底映着烛火，亮得惊人："你要去尚书府？"

"他们在演，我得去看看戏台子底下藏了什么。"宋砚摸出怀里的半枚龙纹玉佩，拇指着缺角——那是父亲留下的，"王捕头，借你的夜行衣一用。"

雨丝裹着夜色，把尚书府的飞檐浸得发亮。

宋砚伏在偏院的杏树上，树叶的汁水顺着衣领往下淌。

系统的心理侧写技能像团热流，在眉心游走，他能清晰听见院内的对话：

"周师傅，这坛'御酿'可还合规矩？"是李七十的公鸭嗓，带着股子故作的温和。

"回大人，按您说的，加了三钱赤焰散。"青衫调酒师的声音发颤，"可太子爷那杯...真要换？"

"太子若真喝了这杯，毒发身亡的样子，足够让陛下废了他。"李七十轻笑一声，宋砚甚至能想象他捻着胡须的模样，"你放心，等二皇子登基，御酒房的差事还是你的。"

有酒坛碰撞的脆响。

宋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看清了，这哪里是毒杀，分明是栽赃！

太子若饮下毒酒，毒发而亡，所有线索都会指向他"私藏禁药"；若太子没喝...李七十大可以说他"畏罪销毁证据"。

他正要退下，脚边的杏枝突然"咔"地断了半寸。

"谁？"李七十的喝问像把刀，划破夜的寂静。

宋砚翻身跃下树，腰间的惊堂木撞在青石上，发出闷响。

黑暗里冲出西条黑影，每人手里都握着带鞘的刀，刀鞘上缠着黑布——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拿活的！"为首的低喝一声，刀光如练劈来。

宋砚侧身避开，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死士的腕骨当场碎裂。

可其余三人却像没看见同伴的惨状，刀势更急。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红光，【逻辑推演·连环】的技能自动启动。

宋砚的视线里，敌人的动作被放慢成慢镜头：左边那人出刀时左肩先动，下盘虚浮；右边那人刀鞘有磨损，该是常练左手刀...他脚尖点地，借着力道撞开中间那人，顺势夺过他腰间的令牌。

混战只持续了半盏茶时间。

当最后一个死士倒在血泊里，宋砚靠着院墙喘气，掌心的令牌还带着余温。

月光漫过金鳞纹路，背面的小字刺得他眼睛发疼："事成之后，赏银万两。"

雨不知何时停了。

宋砚摸出帕子擦净令牌，龙纹玉佩在怀里硌得生疼。

他望着尚书府方向依旧通明的灯火，突然笑了——这出戏，他们演得太急了。

归途中，他绕到大理寺后巷。

苏若蘅的窗纸还亮着，影子在上面晃了晃，像是在整理卷宗。

宋砚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又摸了摸那份被雨水浸得微潮的验尸报告。

明日早朝的金銮殿上，当他掀开白布，露出"尸体"舌底的药渣时...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卷宗值+300】的金光里，他仿佛看见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推官的惊堂木，敲的是人心的秤。"

而这杆秤，终于要重重砸在那些阴谋家的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