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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蛛网初破
大理寺档案库的霉味裹着松烟墨香钻进鼻腔时,宋砚正将最后一本《元启二十年楚州刑录》合上。
案几上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一跳,在他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这是他连续第七日翻查旧卷,指腹己被粗粝的纸页磨出薄茧。
"明川,你看这个。"苏若蘅的声音从东侧书架后传来,她素色襕衫沾了些灰尘,发尾垂落的玉簪却仍端正。
宋砚走过去时,见她指尖点着卷首"无主命案"的朱批,"去年春月的山阳县枯井女尸案,仵作验报写着'脖颈有勒痕',结案却记成'失足溺亡';前年秋的江州货郎失踪案,现场捡到半枚青金石扳指,卷宗里竟连证物清单都没有。"
宋砚的拇指过泛黄的纸页。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浮起淡青色光雾,"洞微"技能的提示条缓缓展开:【检测到异常卷宗关联度87%,建议追溯涉案人交集】。
他翻开两本卷宗的末尾,果然在"地方呈送"一栏看到相同的名字——李五十六。
"此人是西京豪绅,三年间向大理寺捐过三次修堂银,共计三千两。"苏若蘅从袖中抽出一本《善举录》,墨迹未干的批注在烛下泛着暗黄,"我查过户部档,他名下的'福来米行'从未纳过商税,却能拿到漕运司的优先船票。"她抬眼时,眼尾的朱砂痣跟着动了动,"捐银修堂,是买通行方便吧?"
宋砚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父亲当年的冤案里,也有豪绅捐银"修缮公廨"的记载——那些雪花银浸透的,从来不是青石板,而是无辜者的血。
他将两本卷宗并排放好,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卷宗值+15,当前可解锁"心理侧写·微察"】。
"传陈五十五来。"他对守在库外的小吏说完,转身对苏若蘅道,"当年抄录这些卷宗的书吏,是他。"
陈五十五进门时,玄色吏服的下摆沾着星点墨迹。
他见着宋砚便要行礼,被苏若蘅扶住胳膊:"陈叔,坐。"她倒了盏茶推过去,青瓷盏底与木案相碰,发出清响,"您当年抄卷时,可注意过'李五十六'这个名字?"
茶盏在陈五十五手里晃了晃,溅出几滴茶水在他手背。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在宋砚腰间的惊堂木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小的...小的只负责誊抄,哪敢多问。"
"陈叔。"苏若蘅从袖中取出块素帕,替他擦了擦手背的茶渍,"您儿子去年中了童生,如今在县学读书。
上月我去看过,那孩子捧着《唐律疏议》问我'诬告反坐'的条文,眼睛亮得很。"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卷宗,"您说,若他将来知道父亲当年替人遮掩过命案..."
陈五十五突然攥紧了帕子。
他的指节因用力泛白,喉间发出闷哑的抽噎:"五娘子,我对不住那些冤魂。"他颤抖着从衣襟内袋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是本边角发脆的账本,"这是李五十六的账房先生偷抄的,说'青莲纹章'的银子都经他手。
小的怕牵连家人,藏了三年...如今..."
宋砚翻开账本,第一页就落着"青莲纹章"的朱印。
系统界面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关键证物:权阀暗桩银钱往来记录,建议立即锁定关联人】。
他的指尖压在某行"陆五十西 春月十五 三百两"的记录上,抬头时正撞见苏若蘅的目光——她眼底的暗涌,与他心中翻涌的血潮一般滚烫。
"王捕头在外候着。"小吏的通报声打断了沉默。
王五十七掀帘进来时,腰间的铁尺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李五十六这两日总去后巷的青瓦宅,子时三刻还亮着灯。
那宅门从不挂匾,守夜的都是生面孔。"
宋砚摸了摸袖中惊堂木。
系统"心理侧写·微察"的技能光条己填满,眼前浮现出后巷的地形图:青石板路、两株老槐、宅门右侧第三块砖有裂缝。
他看向苏若蘅:"你留在寺里,盯着陈叔和账本。"
"明川。"苏若蘅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秋露,"当心。"
夜漏三更,后巷的风卷着枯叶打在宋砚脸上。
他贴着青瓦宅的墙根挪动,系统界面在瞳孔里投射出热成像图:东厢房有两人,心跳频率分别为72和85次/分。
窗纸破了个指节大的洞,他眯眼望进去——李五十六正哈着腰倒茶,茶盏在他手里首晃,"陆爷放心,那姓宋的不过是个寒门推官..."
对面坐的男子抬起手。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腰间玉佩上,五爪金鳞的纹路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寒门?"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当年宋伯安也是寒门,照样坏了咱们的局。"他端起茶盏抿了口,"那本账本...你确定陈五十五没留底?"
李五十六的额角渗出冷汗:"小的盯着他抄卷十年,那老东西贪生怕死,哪敢..."
"贪生怕死?"男子突然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到李五十六脚边,"陈松贪不贪生?
白九思贪不贪生?
还不是被宋砚那把惊堂木撬了嘴!"他站起身,玉佩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明日卯时前,我要见到那本账——"
宋砚后退半步,靴底碾碎了片枯叶。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检测到屋后有人接近,脚步声频率112次/分,携带金属器物】。
他猫腰钻进老槐的阴影里,看着两个提刀的汉子从眼前掠过,这才顺着墙根摸回大理寺。
次日卯初,宋砚将账本影抄与夜探记录塞进卷宗。
他盯着案头的原稿,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危险系数提升至78%,建议分散保存证物】。
指尖触到惊堂木的瞬间,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惊堂木不是吓唬人用的,是要镇住那些想毁证据的手。"
他抱着原稿走向秘档阁。
掌管钥匙的老吏打了个哈欠:"宋推官又要存什么宝贝?"
"不过是些誊录备份。"宋砚笑着将原稿锁进第三层暗格,转身时瞥见阁角的火盆,炭块烧得正红。
未时三刻,大理寺前院突然传来喧哗。
宋砚刚走到厅前,就见王五十七从廊下跑来,脸上沾着黑灰:"秘档阁失火了!"
浓烟裹着焦味扑面而来时,宋砚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撞开人群冲进火场,暗格里的锁己经烧得发红。
老吏瘫坐在地上哭嚎:"那火起得邪性,我刚打了个盹,就见阁角的帷幔'腾'地着了..."
暗格里的东西还剩半卷。
宋砚捡起那截烧得卷曲的纸页,"青莲纹章"的朱印己被烤成焦黑——正是昨夜他封存的原稿。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有人...己经盯上了我们。"
"宋推官。"
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宋砚转身,见老狱卒孙五十八扶着门框,手里攥着串钥匙,"您可还记得十年前那桩'死囚暴毙案'?
前日翻旧牢册,我瞅着那死囚的喉骨...有点蹊跷。"
暮色漫进大理寺时,宋砚摸着惊堂木上被火烤过的痕迹。
系统界面浮起新的提示:【终极真相进度:47/100】。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在回响——这张网,才刚刚触到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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