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夜探李家宅

暮色漫过大理寺青瓦时，宋砚蹲在西市酒肆后巷的腌菜缸旁，指尖着腰间半旧的算盘——这是王五十二从城南老贾头那儿借的行头，沾着陈年油渍的木珠硌得他掌心发疼。

"宋推官，那刘大人刚进李宅后门。"王五十二的声音从酒肆檐角的阴影里飘下来。

这捕快爬墙的本事倒比查案利索，此刻正蜷在歪脖子枣树上，枯枝在他靴底发出细碎的断裂声，"门房收了他半锭银子，连腰牌都没验。"

宋砚仰头看了眼渐沉的夕阳，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洞微·还原现场】技能正将李宅布局在他脑中铺陈：三进院落，东厢是马厩，西厢堆着新运的炭包——那是掩盖地窖湿气的惯用手段；正房廊下悬着两对琉璃灯，灯芯剪得极短，说明今夜主人要留客长谈。

"戌时三刻。"他摸出怀里的铜漏，漏壶里的水线刚好漫过第三道刻痕，"守卫换班的时候。"

王五十二从树上溜下来，短刀在腰间撞出轻响。

这汉子常年在市井混，乔装成卖山货的商贾倒有七分像，粗布褂子前襟还沾着半块没擦净的饴糖："小的先去前头引开巡夜的，您瞅准了角门那棵老槐树——树底下第三块砖是空的，去年李五十一纳小妾那会儿，小的跟着来查过贼，见他塞过钥匙。"

宋砚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算盘。

父亲教过他，算珠的脆响能盖过人的心跳声。

此刻他的心跳快得离谱，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心率112/分（异常），肾上腺素分泌+30%】——不是害怕，是兴奋。

自父亲被毒杀后，他等这把钥匙等了整整八年。

李宅角门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宋砚蹲下身，指甲盖轻轻一挑，第三块砖缝里果然卡着枚铜钥匙。

锁簧"咔嗒"一声开时，他听见院外王五十二的大嗓门："客官您这山参可不对，去年我在辽东......"

守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随着王五十二的吆喝转向酒肆。

宋砚猫腰溜进角门，系统技能自动运转，将沿途的砖缝、窗纸破洞、墙根新翻的泥土一一标记——这是李五十一新添的暗桩？

不，泥土里混着茉莉花瓣，该是昨日西院姨太太的丫鬟倒的残茶。

书房在二进院正房西侧。

宋砚贴着游廊阴影移动时，瞥见东厢窗纸上晃动的人影——两个守卫抱着酒坛，浓重的烧刀子味混着鼾声飘过来。

他摸出怀里的竹片，轻轻撬开书房后窗。

檀木书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宋砚刚翻到第三本账册，系统提示突然炸响：【发现异常纸张纤维！】他低头，见最底层的暗格里压着半卷洒金笺，墨迹未干，赫然写着"紫宸计划：三月后，尚书府宴席之上，可动杀机"。

血"嗡"地冲上头顶。

宋砚的手指在纸页上微微发抖——尚书府是左都御史陈延的宅邸，那老头上个月刚参了权相二十三条罪状。

他迅速摸出怀里的炭笔，在袖中暗记上飞快誊抄，笔尖划破绢帛的疼意反而让他清醒：得快，再快些。

"李老爷，刘大人说那宋推官最近......"

门外脚步声惊碎了夜色。

宋砚反手将账册推回原处，拽着王五十二闪到屏风后。

檀香混着劣质官香的味道涌进鼻腔——是李五十一，他身上总带着城南当铺的铜锈气；另一个人的气味更淡，像是沉水香混着点药渣子，该是刘西十九的"客人"。

"那穷酸推官早该滚回乡了。"李五十一的声音带着酒气，"偏他递了辞呈又反悔，莫不是看出什么......"

"刘大人说了。"另一个声音突然低下去，宋砚的系统面板自动放大声波频率，"留着他比杀了有用——他那老狱卒师父教的验尸法子，说不定能替咱们......"

屏风后的王五十二攥紧了短刀，刀鞘撞在青砖上发出细响。

宋砚迅速按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稳住。

"明日卯时，西市码头。"李五十一的靴底碾过片碎瓷，"货船带二十箱建州的人参，你让刘大人把通关文牒......"

脚步声渐远。

宋砚等了三息，确认院外守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才摸出火折子。

他点燃账册最边缘的页脚，看着火苗舔过"紫宸计划"西字，又迅速掐灭——青烟混着檀香飘出窗外，守卫定会以为是烛火走风。

撤离时，王五十二在后头绊了下，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宋砚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系统面板弹出提示：【后方守卫移动速度3.2m/s，距离17步】——足够他们翻出角门。

回到住处时，月亮己经爬过东墙。

苏若蘅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手里还攥着半卷未抄完的《唐律疏议》："我就知道你......"

"先看这个。"宋砚将暗记塞给她，自己则背过身去解盘扣——后颈被荆棘划的血痕还在渗着血，"紫宸计划，三月后尚书府。"

苏若蘅的指尖在绢帛上顿住。

她抬头时，鬓角的碎发沾着夜露，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你要呈报大理寺卿？"

"周大人身边有刘西十九的人。"宋砚扯下染血的中衣，露出腰间那道旧疤——父亲被毒杀那晚，他就是这样护着半块带毒的瓷片逃出来的，"贸然揭露，打草惊蛇。"

苏若蘅忽然笑了，笑得他心头一跳。

她将暗记折成小方块，塞进腰间的锦囊："你有没有想过......刘西十九为何始终不杀你？"

宋砚的动作顿在半空。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一串乱码，那是他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出现的提示。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苏若蘅脸上，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道没说完的谜题。

"明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刀，留着刀鞘比出有用。"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了。

宋砚望着她腰间的锦囊，忽然想起李宅东厢那两个醉酒的守卫——他们怀里的酒坛，和西市码头的货船，和刘西十九始终留着的"活棋"......

"去查查陈五十。"他突然开口，"城南赌坊那个庄家，上个月输光了女儿的聘礼。"

苏若蘅一怔，随即点头。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那是她女扮男装时用来固定束发的，此刻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根未点燃的引信。

宋砚摸出怀里的系统面板，【逻辑推演·连环】技能正在重新编织线索网。

他盯着面板上跳动的"紫宸计划"西个字，喉结动了动——这把刀，该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