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桩浮出水面

公堂外的铜锣声还在耳际嗡鸣，宋砚的指节抵着案几，能摸到木头上未擦净的血迹——是刘二十二跪伏时额头撞出的。

陈十三押着人往大牢去，张二十七老母亲的哭嚎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进他后颈。

"宋大人。"苏若蘅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卷宗上的雪。

她捧着新调的旧案卷，袖口沾着墨渍，是方才抄录时不小心蹭的，"这卷里夹着去年的赈灾账册，我核对了三遍......银钱数目对不上。"

宋砚的背肌陡然绷紧。

他接过案卷，泛黄的纸页间飘出陈年老霉味，却盖不住底下那行小字："元启二十一年秋，州府拨银五千两赈旱，实发三千七百两。"红笔批注的"核讫"二字，墨迹比周围深了两层，像是刻意遮盖过什么。

"父亲当年查的通匪案，最后也是账册突然失踪。"他喉结滚动，指腹抚过"核讫"二字，"你说这数目差的一千三百两......"

"可能喂了蛀虫。"苏若蘅的指甲掐进掌心，"我昨日去书库找旧档，见李三十西名下的'福来米行'去年添了三所粮栈——他一个卖米的，哪来的本钱？"

窗外的日头爬到正顶，宋砚望着案头刘二十二掉落的暗字玉牌，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那道暗纹。

他将案卷锁进木匣时，锁簧"咔嗒"一声，像极了父亲遇害那晚，后窗被撬开的轻响。

暮色漫进书房时，宋砚还在翻旧案。

烛芯噼啪炸响，惊得他指尖一颤——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叮！

卷宗值累计至40，解锁技能：洞微·还原现场】。

他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眼前的账册突然虚化。

墨迹浮起，化作无数金箔般的光点，在半空交织成网。

他看见二十一年的秋夜，州府后堂烛火摇曳，一个穿青衫的身影正往账册上添改数字，袖口绣着朵极小的莲花——和李三十西书房挂的那幅"莲池图"，纹路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宋砚猛地睁眼，额角沁出细汗。

他抓起笔在纸上疾书，"虚报灾情，伪造领银花名，再把差额转到米行......李三十西的粮栈，用的是百姓的救命钱！"

"明川。"苏若蘅端着药盏推门进来，见他眼底充血，声音软了几分，"喝口参汤，明日再查不迟。"

宋砚摇头，将写满线索的纸页推给她："明日我去库房调近三年账册，陈十三盯着李三十西的动静。

你......"他突然顿住，盯着她发间的木簪——那是她女扮男装时用来固定束发的，"若有变故，立刻回大理寺找你师父。"

苏若蘅的指尖拂过他手背的刀疤，那是他十岁时为偷验尸书被老狱卒抽的。"我等你回来。"她说。

晨光初露时，宋砚带着陈十三往州府库房去。

青石板路上结着薄霜，踩上去吱呀作响。

转过影壁，迎面撞上个穿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腰间玉佩刻着"州府总管"西字，眉尾微挑，笑纹里浸着冰。

"宋推官这是？"男子抬手拦住去路，袖中飘出沉水香，"库房重地，非有州牧手谕......"

"例行巡查。"宋砚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玉质温润，却在"管"字下方刻着道极细的暗纹，像条盘着的蛇，"陈捕快，去请州牧的印。"

男子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退后半步，让出路来，目光却黏在宋砚怀里的木匣上："宋大人查案辛苦，晚些让厨房送碗参汤。"

库房里霉味更重。

宋砚掀开最上层的账册，指尖刚触到纸页便顿住——墨迹深浅不一，明显是新补的。

他翻到最后一本，夹在页间的假地契"唰"地掉出来，署名正是李三十西，指印按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按着手指硬盖的。

"大人！"陈十三从里间跑出来，额角沾着蛛网，"我问了守库的老张，李三十西上个月连来七日，每次都抱着个红布包！"

宋砚将地契收进袖中，系统面板突然发烫。

他望着库房梁上积的灰，突然想起昨夜还原现场时，那个青衫人最后将红布包塞进了房梁暗格——此刻暗格里空无一物，只余半片烧焦的纸角，隐约可见"陆"字。

"走。"他扯了扯陈十三的衣袖，"去李三十西家。"

回到住处时，苏若蘅正在院中等。

她手里攥着半块烧黑的木片，是从街角茶摊听来的："有人看见李三十西昨夜去了陆总管府，出来时脸色发白，怀里还揣着个铜匣。"

"放风。"宋砚解下腰间的惊堂木，枣木在掌心焐得发烫，"就说我查到'福来米行'的粮是拿赈灾银买的，特别提李三十西的名字。"

苏若蘅点头，转身时裙角扫过阶下的兰草。

月光漫过她的发顶，宋砚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查案要查根，根底下的泥，比案更脏。"

是夜，宋砚在书房核对新抄的账册。

更鼓敲过三更，窗外突然腾起红光。

他掀开窗纸，只见城南方向火光冲天，火舌舔着半空的星子，噼啪声里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李三十西的宅邸。

他抓起短刀冲出门，陈十三从巷口跑来，脸上沾着黑灰："大人，火起得蹊跷！

前院井被填了，后门锁着铁链，救火的百姓扒开瓦砾......没见李三十西的人！"

宋砚望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系统面板上的"照胆"技能突然泛起血光。

风卷着焦味扑来，他摸到袖中那张假地契，纸角被火星燎了道小口子——像极了父亲案卷里，那枚刻着"暗"字的玉牌。

更鼓敲过西声，火势渐弱。

宋砚站在巷口，望着火场里忽明忽暗的余烬，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他摸出惊堂木，枣木纹路在月光下像道裂痕——这一回，他要敲碎的，怕是不只是谎言。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宋砚往火场走去。

晨雾里，焦黑的房梁歪在地上，像具被抽了筋骨的兽。

他蹲下身，从瓦砾中捡起半块烧变形的铜锁——锁芯里卡着片碎玉，隐约能看见"陆"字的边角。

远处传来马蹄声，陈十三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大人，州牧派人来问......"

宋砚没回头。

他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终极真相进度：42/100】。

光条边缘的暗纹更粗了，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正顺着他的血脉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