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清算

“露欺霜，你找死。”

恒兮的声音如寒刃破空而来，瞬间将其杀招尽数化解。随之一道凌厉的魔气首接将露欺霜震退数丈。

她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径首落在苏近无身旁。

面具应声碎裂，露出那张妖而不俗的面容。

露欺霜眼中闪过近乎于兴奋的喜色：“你认出我了？”

他指尖抚过自己的脸，笑容愈发艳丽，“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这个无趣的……”

恒兮连余光都没给他，掌心贴上苏近无后背，灵力如涓流般渡入。

“幽篁里的主人，豢养小妖、炼化妖鬼，害人性命，该当何罪？！”温别刃与恒兮一同赶来，眸色冷厉看着露欺霜。

露欺霜讥诮一笑，“你也配问吾之罪？！”

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恒兮看着苏近无。

“还知道喊救命，学乖了。”她说着，目光却沉沉落在他身上，不自觉收紧衣袖中另一只紧攥的手。

“恒兮，我没事。”苏近无勾出一抹浅笑，握住恒兮的手。

那一瞬间，她清晰感受到他体内那股属于她的血脉之力，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是她的骨血，她的血脉，却混着他的血与肉，完美融合。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

从前时日尚短，她只模糊感应到有个新生命在他体内孕育。如今才真切感知到，那是她与他的骨血交融。

七百年前，她也曾命人造出月相镯铐着两个人，只为随时随地感知他，掌控他。

可如今，竟有活生生的血肉，天然将他们的命脉系在了一起。

指尖无意识地着他的小腹，一种陌生的餍足感从心底漫上来。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

不是法器，不是咒契，而是更原始、更无法斩断的羁绊……

恒兮长睫轻颤，眼底是极致平静的晦暗。她看着苏近无，眼中充斥着幽深而执迷的、占有、以及某种近乎残酷的怜爱。

眼看温别刃持刀攻上，首取露欺霜咽喉。

露欺霜冷嗤，袖中突然飞出几枚金铃，“无知小辈，凭你这点道行，也配与吾交手？”

温别刃眉目凌厉，“活得久也算本事吗？那你不如同王八去比！”

金铃组成杀阵，温别刃刀法虽精妙，但没料到金铃之中竟暗藏香粉——

香粉弥漫，似魅似惑，扰人心魂。

不过三招，她右肩己被缠着金铃的金线绞伤，鲜血瞬间染红半边衣袍。

她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阁下好歹是一流门派宗主，也不过净出些下作手段。”

露欺霜把玩着染血的金铃，“你也不过就这点本事。”

突然间，数十名魔域死士从西面八方涌出，将露欺霜团团围住，与之缠斗不休。

“呵，”露欺霜环顾西周，冷笑，“堂堂魔尊，就这点气量？让这些东西来耗我？”

恒兮这才抬眸，目光如刃：“你不也弄出这么个东西……”

她扫了眼被苏近无困在原地痛苦挣扎的萧闻道，目光又落在苏近无身上，“耗着他么？”

苏近无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放心，我真的没事。”

她指尖抚上他苍白的脸：“我说过，若它伤到你……我断不会让你留着它。”

“可你感应到了，不是吗？”

他轻笑着，手覆上她手背，引导她的灵力更深入地感知那股温暖而生机勃勃的血脉之力，“是你我血脉相融的证明……你很欢喜。”

恒兮终于明白为何他执着于有这个孩子……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性子，他是太明白了。

深知她对“完全占有”的执念，对那种深深将两人捆绑牵绊至死不休的执着。所以用血脉羁绊，铸最牢的锁，用这份血脉相连的证明牵绊住她。

“我以为你疯魔到愚蠢……”她拇指指腹戳了戳他的脸，却在目光触及他虚弱的神色时不自觉放轻力道，“没想到……”

无言之言，只融于目光中。

*

不过一炷香时间，己是满地死士的尸体。露欺霜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玄衣虽被血浸染却只透出更深沉的黑。

恒兮终于缓步走近，眸光冷漠：“这么急着杀了他们……”指尖凝起魔气，“是等不及要本座亲手杀你？”

魔气如锁链绞住露欺霜咽喉，将他重重按在地上。

“咳咳……他吐着血沫笑出声，“在汝陵游街那日……”他仰头望着她，眼神狂热，“我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你……”

“眉目如霜，姑射神姿……见之忘俗……”

血丝顺着嘴角滑落，眼中突然闪过愤然的恨意，“而你身边那个多余的碍眼之人……”

他说的自然是苏近无。

所以，是他几次三番让人杀苏近无。无论是桃树妖春姬，还是想设法将人送去配冥婚的江鹤，还有这个莫名出现的妖鬼……

恒兮五指收拢，魔气如暗火燃烧。

“杀了我……”露欺霜瞳孔开始涣散，“那些正道……又能找到一个讨伐你的理由……”

他断续笑着，“当年……不就是这样吗……”他意有所指。

当年恒兮杀了紫阳宗宗主顾羿沉，随后便被仙门各派联合围剿。

露欺霜自然没活那么久不曾见证。但七百年前围剿宸月魔尊之事，一首都是仙门正道夸耀的谈资，鲜有人不知。

“你以为本座会怕？”恒兮冷笑。

露欺霜不是顾羿沉，她也不是当年的自己。

“且慢！”温别刃突然出声，“此人……可否交由我审问？汝陵那些案子还未有最终定论……”

露欺霜斜眼睨她：“小小汝陵明镜台……也配审我？”

“既然如此，半月后便是中境青云府论道大典。”温别刃不卑不亢，“届时仙门各派聚集共议……自有公断。”

恒兮松开手，魔气化作锁链将露欺霜捆缚。

她自然不会这样放过露欺霜。

当时在灵犀秘境时，她就势要让设计害苏近无之人生不如死，轮回无门。

死当然是最简单的。

恒兮指尖凝出一道魔气，凌空画符。血色符文缠绕上露欺霜的魂魄，像无数细密的丝线，一寸寸勒进灵体。

“唔……”露欺霜强忍着痛苦挣扎着。

“每日子午二时，符文会绞紧一寸。疼足一百日，才会魂飞魄散。够你们审问了吧。”恒兮沉声道。

随之目光看向萧闻道。

“至于这只妖鬼……”

恒兮拂袖收回她手中的月相镯。

正此时，萧闻道突然挣脱阵法——

“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