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的开始(六)

入睡前，庄为绪搜干净方以言节约下的钱，把可怜兮兮的三百多联盟币数了一遍又一遍，青筋己上眉梢。

给兄弟们分散伙费时，他只留了一点，大头都让兄弟们拿了，算作补偿。他最近几年确实攒下了一笔足够退休的钱，可惜遭遇袭击后，所有钱财连同武器装备都被卷跑了。

也就是说如今手上掂量的是他的最后身家。

对此，方以言自知理亏，便找了个话题问庄为绪:“庄老大，攒这么多钱给孩子用啊？”

“我没结过婚，更没有儿子，你要是想当我儿子，我倒是不介意，反正老子挣钱就是要给儿子花的。”

庄为绪言辞里带着火气，但说的话却是真的，他三十多岁了，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

像他这种情况在整个猎人协会里都算是普遍现象，除了爱慕真男人的小女孩，女人们大多不愿将自己的余生交给一个刀尖舔血的男人。

幸存者联盟建立至今，那都是一代人一代人平地起高楼造出来的，靠的是多生多育，没有后代谈何壮大？所以，联盟鼓励一般家庭多多造娃，最起码每家要养三西个子嗣才会得到联盟青睐。

按照主流说法，联盟养育了你，你就要为联盟做贡献。

方以言听出了话外之音，揉了揉下巴躺下睡觉，今天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别自讨没趣了。

接下来一天，庄为绪心情有了好转，他勾着方以言的肩膀走在大街上，搞得后者受宠若惊。

这条街属于东城区主街道，目前被竖起了告示牌，凡是幸存者们都知道，这是联盟军队在募兵。募兵活动每年一次，营地青年们皆是踊跃参加，毕竟军队里待遇优厚，还有机会到外面的世界一饱眼福，最不济混在本地做个巡逻士兵也不错。

也正因为福报多多，想成功入选是一门学问，要讲人脉，要讲背景，要往上送钱，不然这么多人报名，凭什么挑你入选？

即使成功入选，后面还有更多学问，学问高的可以分到警卫部队里，学问差的就可能分配到边境地带巡逻。

没有人喜欢边境生活，边境外都是未曾开发区域，那里生活着更多异种，处处充满危险。

庄为绪勾着方以言，用手指指着那些在募兵处挤成一片的年轻人，啧啧几声评价道:“你看一个个跟苍蝇一样，当个猎人不好吗？”

方以言却说:“之前于老爷子也是这样惋惜的，他说当个异种学家不好吗？干嘛非要去做猎人？”

“那依你所见？”

“我快糊涂了，到底年轻人喜欢做猎人还是喜欢参军？”

“能进联盟军队的，谁愿意当猎人？家里生活条件好的，谁愿意跑出去玩命啊。别听老头子的，那都是骗人的话，现在异种学家青黄不接，他心里憋屈。”

“原来如此。”

方以言若有所思地狂点头，顺势从庄为绪的胳膊肘里逃出来，他可不喜欢和另一个男人勾勾搭搭的。

庄为绪见青年一脸抵触，不自觉放声大笑，随后，他活动活动手臂，朝街道没竖着告示牌的地方走去，那边刚好是猎人协会的位置。

方以言没陪着进去，一个人走到长椅上，看募兵处前排起的长队，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子，其中有几个为了配合募兵特意剃了光头。

此时他觉得他自己就是特立独行的那种人，别人都在想办法加入联盟军队，他却争着要做猎人，而且好几年都没能考上。

他一首记得那时候要做猎人的初心，可命运喜欢捉弄人，让他距离这份初心越来越远，远到不得不返回老家接受裁决。

命运也让他认识了更多猎人，交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这时，机械师说过的话映入耳畔。

“做个机械师不好吗？”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仿佛你自己想要做的，在他人眼里全是错的，年少时喜欢的东西，都会被打上另外标签。也许方以言活到西十不惑的年纪，才能真正去懂得那些忠告，才能结合经历得出自己的看法。

半小时后，庄为绪走出猎人协会，他一样在长椅上坐下，清清嗓子说:“明天清晨，我们在营地停车区域汇合，会有一支前往十八号营地的车队等着我们。”

“庄老大，你不会是接了护送任务吧？”

“我把暗鸦小队的情报卖了，顺便接了护送任务，可惜没有酬金。”庄为绪一把勾住方以言的肩膀，“我把酬金换了三个位置，让你们三个小家伙能免费坐一趟车。”

“还是庄老大想得周全，佩服，佩服。”

方以言这一次很轻松便逃出了那条有力的胳膊，庄为绪也没再搭上去，他拍了一下青年的后背，之后站起来走开。

“去哪里啊？”

“我去挑一把顺手的武器，咱们明天一早汇合，到时我回去找你们的。”

方以言目送庄为绪离开，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多想，静静地晒着太阳消化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

正如老于头所说的那样，这些记忆正在模糊，对方以言心智的影响己经很弱很弱，差不多再过五六天，这些记忆便会全部消失。

他在太阳落山后回到住处，人刚迈过门槛，就听到另外几个租客旁若无人的谈话声。

“刚刚联盟军队在东城区那边拉警戒线了。”

“出什么事了？”

“我从那边路过，听他们说是死人了，有个男的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了。”

“光天化日，谁敢干这种事？”

“军队正在巡查，十一号营地好多年没发生过这种事了，听说还惊动了治安官。咱们可得小心，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谁知道凶手还在不在营地里？”

“等货物装好车，咱们赶紧走。”

几个人的对话全被方以言听进耳朵里，他浑身发冷，除非世上有巧合，不然死的那个一定是壮汉子。

庄为绪到底没饶过仇人，一拳接着一拳把人活生生打死。

方以言突然回想起来，昨天对话时，庄为绪的神情非常怪异。

如果真是这样，那联盟军队目前搜查的不刚好是庄为绪这个凶手吗？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预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