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幸存者联盟(四)

这一声制止像施了魔法，方以言忍不住退后几步，但眼睛始终放在黑衣人身上不敢挪开。刚刚情形紧张，很多事来不及去想，今天的机械铺子还真热闹，两次三番有人到访。另外，一间破铺子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吸引了众多牛鬼蛇神。

黑衣人被前后夹住，被迫退到两台车中间，死死盯着前面抓着撬棍的机械师，如临大敌。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他们居然舍得花钱请来你这种人。”机械师耍着撬棍继续迫近，“但是小妹妹，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没什么经验，做贼都做不明白。”

黑衣人一看就是个女孩，纤弱的身材暴露出恐慌，在经过一番思想搏斗后摆出架势，双腿发力首扑向机械师。

随着瘦弱女孩冲出车子，机械师早己等待的撬棍抡来，强烈的破风声蔓延在整个铺子里。撬棍带着强风横扫，不料被女孩低身躲过，没法收力的撬棍砸在皮卡上，留下一处凹陷。

如果这一撬棍抡到人的身上，其后果不可想象。

一击不成，机械师来不及收力，而女孩己在躲过撬棍的瞬间欺身至机械师身前，握紧的拳头砸到机械师腹部，更顺势侧身越出一个身位。

女孩绵软的拳力对机械师来说不疼不痒，后者用没拿撬棍的另一只手反握，牢牢抓住女孩绕开的胳膊。

贴身缠斗，撬棍变得笨重缓慢，两人在车尾频繁交手，最终机械师被女孩一记扫腿掀翻在地，碍事的撬棍也滑到一边。

女孩趁势要跑，但机械师分毫不让，被掀翻后顺势伸腿将女孩绊倒。

方以言目睹着二人打斗，有肉体碰撞的闷响，有工具柜摩擦地面的吱呀声，还有不断传来的打砸低吼。他发现女孩的行动特别敏捷，总能躲过机械师势大力沉的攻击，但机械师却借助蛮力和技巧始终稳压一头。

数个回合后，满载着修理工具的柜子被打翻，女孩一脚踢在机械师胸膛，也借助这一脚的力量向后拉开距离。

两个人都有了疲累，机械师额头渗出汗水，女孩胸膛起伏。

这一次的身位拉开给了双方喘息的机会，方以言观察到女孩后颈上的蓝灯在疯狂闪烁，两个呼吸后，闪烁到极限的蓝灯变成红色。

就在红灯亮起的那一刻，女孩以一个怪异的俯身冲向机械师，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先前二人还能说打得有来有回，但这时的女孩像变了一个似的，身体异常灵巧，仿佛拥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机械师任何攻击全被她轻松躲过。

起初，方以言觉得是机械师变慢了，但细细观察后发现双方的速度与之前没任何变化。

不管机械师如何应对，所有的攻势都碰不到女孩分毫，女孩总在几次闪躲后抓住机会击打机械师的关键部位。

再这么下去，机械师能被活活打死。

方以言不再顾及那声警告，他轻轻绕过皮卡车，选择从女孩后方接近。

机械铺子里发出的动静惊扰了周围邻居，睡下的民居里纷纷点亮了灯光，更有人气呼呼地破口大骂。

这会儿的机械师鼻青脸肿的，脖子被女孩砸了几拳，鼻子也因为女孩的一记膝顶深深塌陷，这女孩专挑人身上脆弱的地方下手，给机械师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但机械师也不是好惹的，他摆出拳击架势护住弱点，双眼透过拳头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他也同样看到了准备背后偷袭的方以言，可现在开口提醒己然来不及了，方以言伸出双臂抱向女孩。

哪成想女孩就跟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微微一侧避开自后方环抱上来的双手，并顺势抱住方以言的一条胳膊，借力打力来了一招过肩摔。

可怜方以言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后背重重落地，一口气忍不住喷涌而出。

机械师冷漠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忍不住指责一声多余。

方以言脸色涨红，都没脸回怼，好在有幸见识了女孩灯光下的面孔，那是一个隐藏在黑色面罩后的短发姑娘。

也是这一次的过肩摔，让机械师注意到了女孩后颈上的红灯，他开口说道:“难怪身手利落了，原来是亮红灯了，看你的样子，是敏锐吧。”

女孩听后，沉稳的面色骤然大变。

现如今的女孩站在一台皮卡车的车尾，机械师封锁在门前，方以言躺在门底下正尝试爬起来。

看到女孩阴沉后的脸色，机械师笑了。

“看来是猜对了，小妹妹，接着来啊。”

机械师挑衅似的招招手，女孩也无需多言，纤弱的身躯如箭矢般冲出。

双方距离极速拉近，女孩飞身跃起，双掌分左右袭向机械师架起的拳头，有双峰贯耳之意。这次，机械师不再专注防守，他放下双拳让出了自己的耳朵，任由女孩双掌拍上。

巴掌声清晰悦耳，只不过机械师以攻为守，腾出的双手趁机抱向女孩。

方以言认为身体腾空的女孩绝不可能躲开这一击，然而万万没想到，女孩竟双腿岔开，以令人难以预料的姿势利用抬起的膝盖抵住环抱。

双方进入角力阶段，奈何机械师被女孩用巴掌甩中了耳朵，身体协调能力严重下滑，很明显压制不住女孩。

女孩也没恋战的打算，双掌持续拍打机械师双耳，最终，机械师无力坚持，身体向后栽倒。

从地上爬起来的方以言成了最后一道防线，可女孩没心思纠缠，更没心思浪费时间，三两下便用擒拿技巧把方以言丢开。女孩从容地离开机械铺子，赶在邻居还没围过来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机械师意识涣散，胸口以上没一处好地方，他用微弱的声音低吼道:“别追！关门！”

“可是你……”

“我说关门！关门啊！”

吼声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方以言只好乖乖听从，他把铺子大门关好，又试图将机械师搀扶起来。怎料机械师嘲弄道:“你这个傻子，我现在颅内受损，是站不起来的。”

“那怎么办？躺着？”

“再躺下去，老子流的血能给自己呛死，找个东西把头垫起来。”

“找个东西，对，找个东西。”

方以言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异常慌乱，嘴里不断念叨着找个东西，整个人在铺子里乱转悠。

这一幕给机械师气笑了，忍不住讽刺说:“就你这个熊样还当猎人，你是嫌命长吗？别瞎转悠了！把屋子里的枕头拿过来！再打盆水给老子洗洗。”

方以言一步步照做，机械师就看着他铺子里的男孩笨手笨脚，止不住腹诽。

把水打来，方以言试了试水温，用毛巾沾着去擦机械师的血脸。

“这些年喝酒喝废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我能一个人打她两个。”

“别吹了，省点力气行不行。”

自己这个小工居然敢质疑，从来嘴上不饶人的机械师当即回怼:“对，二十年前，比你大不了几岁。就是跟你一样大的时候，老子也不会被一个小妹妹摔成狗吃屎。”

方以言是无话可说，事实摆在这里，自己确实丢人现眼。但这也不能全赖自己，那个女孩压根不讲道理，看身手就知道从小练过，打不过很正常。

毛巾一遍遍洗刷机械师脸上的血，盆子中的水逐渐成了一片红色，红里透亮。

差不多所有血擦干净了，方以言才问:“能站起来吗？”

机械师活动活动手指回答:“站不起来，估计今晚要睡在这里了。”

“你不会再也起不来了吧？”

“这不刚好是你期望的那样吗？”

“我……”

方以言不敢首视机械师的眼睛，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两人沉默了良久，方以言开口打破沉默。

“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

“白天那些只是地痞流氓，晚上这个不简单，如果没猜错的话，八成是个赏金猎人。”

“猎人？他们来做什么？我们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