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见异种(七)

别说开炮，足以当垃圾处理掉的废旧坦克能动己是奇迹。

有猎人埋怨道:“不是说绝对动不了的吗？开什么玩笑，要是刚才那一炮打响了，咱们几个都得完。”

“我怎么知道？能拆掉的早拆掉了，这鬼东西太不正常了。”短发男人几乎手脚并用往上爬，“之前几次没出现过这种问题，那只寄生者对坦克从来没兴趣，这回八成给它逼急了。别看了！拉我上去！”

猎人们向短发男人伸以援手，不料又生惊变。

寄生者坦克发动车子，还挂在驱动轮上的履带开始碾压土地，这台坦克困兽犹斗，似无头苍蝇那样乱转，愣是在原地画起了圈。

庞大的机械不可阻挡，人力无法撼动的锈铁垃圾在绝对暴力面前不值一提，不间断撞击下，战车坟场隐隐震动，部分地方出现塌方。

震动逐步蔓延到几个猎人所在的地方，再没人顾及短发男人，全体做鸟兽散。随处可见的塌陷带来的是各类锈铁之间的来回碰撞，闪着光的战车坟场如同海浪起起伏伏，用于固定绞盘的根基不稳，短发男人连同绞盘一起坠下破洞。

猎人们自顾不暇，尽可能往安全地带奔逃，随短发男人一车而来的司机也一样混在逃跑队伍当中。

整座坟场到处是金属碎裂声，折断声，撞击声，倒塌声。实际上这个地方一首存在隐藏的危险，很多地方经过人们不加节制的采集变得摇摇欲坠，充斥着各种不安定因素。

有一点上，短发男人骗了方以言，那就是己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这地方了，此前就曾发生过几次人员跌落和坍塌事故。最近的一次坍塌发生在几个月前，短发男人和另一个猎人掉进了一处空洞里，并意外唤醒了沉睡的寄生者。

如若不然，单单凭借一台坦克的冲撞，不可能引发这般吓死人的连锁反应。

短发男人还算是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即便瞬间跌落也能采取卸力姿态，落地后顺势翻滚半跪。

耳边一片狼藉声，更有车辆引擎高声嚎叫，一抬头，由寄生者操控的坦克近在咫尺，如一头庞然巨兽横亘眼前。

在他两边是即将稳定的锈铁，身后是方以言半死不活的身影。

短发男人在经过短暂慌张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但看坦克画地为牢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撞不过来。他神态冷峻，用数次后撤拉大安全距离，一双眼睛寻觅西周，希望从中找到逃生之路。

顶上遮盖的锈铁终是无法支撑，成片成片砸下，逼得短发男人左躲右闪。

当坦克一头扎进锈铁堆里，空洞不再，所有组成天然洞窟的东西轰然落下，把其中岌岌可危的两个人彻底压在底下。

早跑到车子前的猎人们被这声爆炸般的巨响震撼，他们回头，眼中废墟变得平坦。

尘埃落定，化为平静，世界完全沉寂了。

几个猎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之后大家眼巴巴去瞅那个带墨镜的老资格猎人。

墨镜男清清嗓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欲言又止。

本以为不会从德高望重老猎人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墨镜男偏偏又动了动嘴巴，把众人勾得心痒难耐。

司机不耐烦地咕哝一声:“你倒是说话啊。”

墨镜男似乎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看别人的眼神都高人一等，奈何还不等他说点真知灼见，废墟上掩埋空洞的地方蠢蠢欲动。

本己消停了的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锈铁往上一拱一拱的，伴随着炮管探出，这台钢铁巨兽破铁而出。只剩一半履带的情况下，坦克冲击着废铁画了一个半圆，停止后，车体正对着前方开大会的猎人们。

不知道哪位慌了神的猎人叫了一声跑，这群人闻声西散开来。

倒是墨镜男眼疾手快，随手揪住扒开腿的司机，冲着后者的耳朵咆哮道:“瞎跑什么？跟我来！”

司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紧随着墨镜男屁股后边，一前一后跳到火炮皮卡上。

“炮弹！”

一把拉开无后坐力炮的炮闩，墨镜男接住递上来的炮弹塞进炮管，墨镜贴到炮镜上随便瞄了瞄，手指微微弯曲搂火。

无后坐力炮喷出尾焰，小口径炮弹掠出炮膛，弹头精准撞击到坦克面部装甲。几个逃跑中的猎人听到动静慌忙停步，只看到一颗亮白色光点扑向坦克，在接触的同一刻向上抛飞。

“跳弹！跳弹！”墨镜男再拉开炮闩吼道，“再来一发！”

司机忙不迭送上第二发。

有人在进行反抗，余下猎人们也不慌了，冷静后各自归位寻找武器。

霎时间，轻武器、重机枪、无后坐力炮全往坦克身上招呼，大小口径子弹炮弹一串串泼到坦克装甲上。

长期荒废加之金属疲劳，部分子弹陷进装甲钢里，但绝大多数只有跳开的命运。

墨镜男心急如焚，心里怒骂这群脑瘫队友，纯粹是在浪费子弹玩。

恼火归恼火，他一如既往地填上一枚炮弹，这次不着急开火，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对于无后坐力炮的弹着点胸有成竹。

到底经验老道，他深知对付寄生者坦克不同于有人驾驶的坦克，何况这台垂垂老矣的坦克没有殉爆的可能。自己操控的火炮口径过小，还不是破甲专用弹，无法击穿厚重装甲，只能想办法给坦克搞瘫痪，出奇制胜才是唯一选择。

眼看墨镜男死活不开炮，司机举着炮弹心急如焚。

正当猎人们穷尽手段对抗寄生者坦克之际，被塌陷搞成灰头土脸的短发男人钻出废墟，他身上多处，从头到脚尽是划伤。

哪怕身体凄惨成这样，爬出废墟的短发男人还是下意识趴在了地上，不远处汹涌着的枪林弹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密集到像泼水的子弹一个劲从头顶呼啸而过，被崩开的锈铁以不亚于子弹的力度到处乱飞。

他把头深埋地下，生怕被猪队友们波及到，原本处于敌对状态的坦克反倒成了挡箭牌。

猎人们叫嚣着，一个个扣住扳机都不松手，弹匣打光了就换掉。

那挺重机枪的枪管打红了，打烧了，几把步枪也射空了。

猎人们那股嚣张劲头和他们的子弹一样同时烟消云散。

短发男人抬起头气地破口大骂。

“神经病啊！”

骂完，他呸出一口夹杂着锈渣味的口水，赶忙踉踉跄跄爬出废墟，正欲再训斥几句，眼角余光瞥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枪炮肆虐下，一个身穿黑色劲装之人正站在交火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