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盒藏玄机，暗室引真气

孙德龙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早间的问安和用膳。满桌子的精致菜肴，在他看来味同嚼蜡。心里装着昨夜的鬼事，他哪儿还有心思品尝什么燕窝鱼翅？只是草草扒拉了几口，便推说要到院子里散散心。

总管和仆役们见他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多问，只得恭敬地应着。孙德龙拎着他那根宝贝钩竿子，慢悠悠地来到后院。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假山旁，仔细检查了一番。白日里阳光充足，再看那块黑石头，似乎也没那么邪乎了，只是表面确实比昨夜更光滑，隐隐带着一丝不正常的乌光。地上的腐蚀痕迹，在阳光下也几乎看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了……”孙德龙小声嘀咕。

他心里纠结得很。那声音说“守住此宅，守住本心”，又说要“寻气炼气”，用“气”来“制邪”。昨夜他用那点儿从井水里吸来的气，配合钩子和杀猪的本能，竟然真的把那怪物给撕裂了！

这说明那声音没骗他，那套什么“气”和“钩子”对付这些邪祟确实管用！可他完全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他走到井边，再次将钩竿子探入井水。集中精神，去感受那股冰凉清冽的气息。这一次，那气息似乎比早上更微弱了，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丝丝流入身体。看来这井水中的“气”，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怎么寻？怎么炼？”孙德龙望着井水发呆。他是个庄稼汉出身，又在市井里打滚几十年，让他杀猪、算账、喝酒、打架都行，可让他学什么“炼气”，这可真是为难他了。

他学着电视里那些道士打坐的模样，盘腿坐在井边，把钩竿子横放在膝上，闭着眼睛，努力去感受身体里的“气”。结果坐了没一会儿，腿就麻了，心里也烦躁不安，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气。

“嗨！这哪儿是我干的活儿啊！”孙德龙叹了口气，站起身，又拎着钩竿子在后院转悠。

他走遍了后院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那声音所说的“气脉交汇”之处，或者别的什么线索。他用钩子尖儿敲敲打打地砖、墙壁，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心的响声，或者别的不对劲儿的地方。

转到后院最角落的一处小耳房，这耳房看着像是堆放杂物的。门是锁着的，锁头都生锈了。孙德龙想起这宅子是前朝道门高人的故居原址，说不定这老房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他用钩子尖儿捅了捅那把锈锁，“咔嚓”一声，锁头竟然自己断了。孙德龙心里一动，推开门走了进去。

耳房里一股子陈年的灰尘味扑鼻而来。里面堆放着不少破旧的箱子、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灰。孙德龙用钩竿子拨开那些杂物，眼睛西处打量。

就在耳房最里面角落，他发现了一个被压在下面的木箱子。这箱子不大，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没有任何锁头，只是用一块布盖着。

孙德龙觉得这箱子有点怪，他蹲下身，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箱子的木料是上好的沉香木，虽然看着旧，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箱子表面雕刻着一些古朴的花纹，看着像是云纹，又像是某种符箓。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箱子盖。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线装的古书，书皮发黄，书页也有些破损。孙德龙拿起书，翻开看了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儿，还有一些奇怪的图画。他一个字儿也不认识！图画看着像是人体经脉图，又像是山川地理图，他看得眼花缭乱，完全不懂。

“这不是为难人吗！”孙德龙嘟囔了一句，把书放回箱子。

书下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铜盘，铜盘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跟后院假山下的那块石头，材质似乎一模一样，只是小得多。铜盘周围，摆放着七八个小巧精致的铜人，每个铜人都摆出不同的姿势，有的打拳，有的运气，有的甚至像在……钩东西？

孙德龙拿起一个铜人看了看，铜人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做得十分逼真。他又拿起那个铜盘，那块黑色石头在铜盘中央，透着一股子微弱的阴冷气息。

“这都是些啥玩意儿？”孙德龙一头雾水。他想起昨夜那黑石头，心里有些警惕，没敢碰那铜盘中央的石头。

箱子最底层，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兽皮。兽皮的边缘有些破损，质地却非常坚韧。孙德龙小心地展开兽皮，只见上面画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这地图不是普通的京城舆图，上面画着京城的街道、建筑，但更多的是一些奇怪的线条、符号、还有一些标记。有些标记看着像山川，有些像河流，有些像井，有些像寺庙道观，有些甚至像……龙和虎！

地图上，用朱砂画着许多红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在地图上蜿蜒曲折，仿佛在勾勒着什么看不见的脉络。而在地图的中央，京城的皇宫所在，那红色的线条更是密集，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龙虎”图案！

同时，孙德龙注意到，地图上有一个位置，被一个红色的圈儿圈了起来，旁边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那个位置，赫然就是他现在所在的这座宅子！

地图上，还有一些黑色的点，用黑色的线条连接着，那些黑色点看着像某种……封印？而有些封印，似乎己经出现了裂痕！

孙德龙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和符号，但光凭这些图画和标记，他隐约感到，这地图似乎描绘的，就是那声音说的“地脉”和“龙虎气脉”！那些黑色的点，会不会就是“山海封印”？而这个圈起来的位置，自己的这座宅子，为什么这么重要？

他再看看地图上一些黑色的线条，指向京城的一些角落，甚至城外的一些深山古刹。这些地方，会不会隐藏着别的邪祟，或者别的秘密？

孙德龙心里又惊又怕，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激动。这箱子里的东西，特别是这张地图，或许就是那声音留给他的线索！

他将兽皮地图收好，又拿起那本古书和铜盘铜人仔细看了看。古书上的字虽然不认识，但他翻到一些图画，看着那些铜人摆出的姿势，又看看图画上那些人体经脉和气流走向的描绘，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这本书，会不会是教人怎么“寻气炼气”的法门？而那些铜人，是用来辅助修行的？那个铜盘和上面的黑石头，又有什么用处？

他想起了昨夜那句“钩随心动，气引灵生”。他的钩子，似乎能够感应到“气”。而这本古书，也许就是如何运用这种感应，如何将“气”引入体内，并且“炼化”的法门。

孙德龙带着这个猜测，把古书和铜盘铜人放回箱子，盖上盖子，将箱子藏回原位，又把门口的杂物堆好。他心里暗忖：这本书肯定是个宝贝！得找个识字的人来瞧瞧，看看上面写的是啥！

可找谁呢？解学士大人？他虽然客气，但孙德龙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官场上的精明劲儿，而且皇上也说了“非奉旨不得斗法”，他要是知道自己卷入了这种怪事，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麻烦？

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天斗法时，那个暗中帮了他的高人。可那高人在哪儿呢？怎么联系他？

孙德龙回到正厅，坐在椅子上，反复琢磨着箱子里的东西，特别是那本古书。他一个字不识，这宝贝在他手里，跟废纸没啥区别！

他拿起搭猪钩竿子，再次来到后院井边。他决定再试一次，按照古书里那些模糊的图画，结合自己对“寻气炼气”的理解，看看能不能吸收到更多的“气”。

他学着铜人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井边，手里握着钩竿子，钩尖儿伸入井水。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绪，去感受那股冰凉清冽的气息。

他按照古书图画上描绘的人体经脉路线，试着引导那股气息在身体里游走。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这么做的时候，他感觉到那股气息似乎不再那么微弱了，虽然依然很淡，但能清晰地感知到它顺着手臂，缓缓流淌，进入胸腹。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股清泉流淌过干涸的土地，带来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他不知道这样“引导”算不算“炼”，但他能感觉到，随着气息在身体里游走，他的精神似乎更加集中了，身体也感觉更轻盈了一些。

他就这样，坐在井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笨拙的“寻气炼气”过程。每一次，他都能吸收到一丝“气”，虽然量不大，但积少成多。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正慢慢积累着某种温暖而活泼的力量。

这种力量，与昨夜对抗阴影时，从钩子上激发出来的那种青黑色光芒不同，它更纯粹，更温和，仿佛是这座宅子地脉中蕴含的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他知道，他己经踏上了一条完全未知的道路。这条路，通往“寻气”、“炼气”、“制邪”的世界。

他，孙德龙，一个猪肉贩子，要学着成为一个……“修真者”？这听起来比那天在法台上跟老道斗法还要荒唐！

可他没有选择。昨夜那邪祟的恐怖，那黑石头中传来的恶意，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心头。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学会“寻气炼气”，学会使用这根钩子，学会对抗那些看不见的妖邪！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守住这座宅子，守住那声音说的“气脉”！

太阳渐渐西斜，仆役们过来请他用晚饭。孙德龙收回钩子，站起身。他感到身体比早上轻松了一些，精神也更好了。虽然还是不懂那书里的字，不懂那地图上的符号，但他似乎己经找到了“寻气炼气”的门路，虽然笨拙，但有效！

他看了一眼后院的假山和黑石头。那地方依然阴森，仿佛潜伏着什么危险。但他心里，己经没有早上那么恐惧了。他有了钩子，有了“气”，有了线索……他不是完全无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