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血祭魔神！墨者泣血铸天衡，以身为笼锁帝王！

血祭魔神！墨者泣血铸天衡，以身为笼锁帝王！

山谷中，血腥气与滚烫的金属气息混成一团，令人作呕。

扭曲的青铜碎片，如同恶魔的獠牙，深深嵌在工匠们的残肢断臂之中。

幸存者在哀嚎，在废墟中疯狂地刨着，试图拼凑出兄弟一个完整的尸身。

墨言就站在这片人间炼狱的中央，一动不动。

他的脚边，落着一片尚在滋滋作响的铜片，上面粘连的血肉，曾是他最信任的弟子。

他的眼珠僵硬地转动，望向那堆彻底沦为废铁的【破城锤】。

不，那不是机器。

那是一个活生生吞噬了十几条人命的怪物。

一个他亲手催生的怪物。

“墨先生”一名幸存的老工匠，半边脸被蒸汽烫得血肉模糊，挣扎着爬到他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救救他们”墨言的身体剧烈一颤。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血肉模糊的手，心脏像是被这只手狠狠攥住，然后拧成了碎片。

他想张嘴说“对不起”，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音。

兼爱非攻？

造福万民？

这些字眼，此刻成了刻在遍地尸骸上，最恶毒的嘲讽。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一队黑衣卫踏入山谷，为首的官吏扫了一眼这惨状，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径首走到墨言面前。

“陛下口谕。”

官吏的声音，比地上冷却的铁块还要冰冷。

“限你三日之内，清理废墟，重开炉火。”

“陛下要知道，那‘高强度合金钢’，何时能成。”

墨言缓缓抬起头。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那是混杂着无尽悲怆与极致嘲讽的火焰。

“重开炉火？”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坟墓里的枯骨在摩擦。

“用什么来烧？”

“用他们的尸骨吗？！”

“墨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官吏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猛地一脚，将旁边一个正在呻吟的伤患踢得翻滚出去。

“他们的命，是为大秦的万世基业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你若再多言，便是辜负了他们的荣耀，也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墨言的呼吸，停滞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视人命如草芥的脸，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跟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他闭上眼，天幕上那行冰冷的字迹，却在他脑海中炸开。

【错误示范：材料强度无法匹配能量等级。】是的，错了。

错在追求无法驾驭的力量，错在妄图控制这头出笼的猛兽。

但天幕后面还有一句。

【改进方案：锻造高强度合金钢。】它在教我如何造出一头更强大，更无法无天的猛兽。

墨言猛地睁开眼！

一个念头，如黑色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神志！

他错了，嬴政错了。

但或许天幕，也错了！

它只看到了力量与材料的不匹配，却没有看到人心与欲望的失衡！

墨家典籍中，关于“枢”的论述，浮上心头。

万物运转，皆有其枢。

枢者，非力之极，乃衡之点！

真正的强大，不是无尽的释放，而是完美的掌控！

“好。”

墨言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官吏一愣。

墨言看着他，一字一顿。

“告诉陛下，三日之内，我会给他一张新的图纸。”

官吏满意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夜，深了。

山谷里的尸体己被收敛，但空气中那股甜腥味，却怎么也散不去。

墨言将自己关在工坊，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木板，上面空无一物。

他没有去想那该死的“合金钢”。

也没有去复原那台杀人的【破城锤】。

他只是枯坐着，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清水河畔的童尸，山谷中的残肢，嬴政疯狂的脸，天幕冰冷的字一幕幕，几乎要将他的神志撕裂。

“兼爱非攻”他喃喃自语，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脸颊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不能再造魔机！

绝不能！

可不造，他和剩下的工匠，明天就会变成这山谷里的新坟。

死，太容易了。

但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他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拿起了桌上的木炭。

他想起了墨家先贤遗留的古籍残篇，那里面记载着一种他一首无法理解的机关构想——【阴阳枢机】。

其核心，不是驱动，而是制衡。

不是释放，而是转化！

他落下了第一笔。

他画的不是更粗壮的管道，不是更巨大的气缸。

而是一组一组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杠杆和弹簧构成的，前所未见的复杂囚笼！

它像一个精密的锁，要被层层嵌套在蒸汽机的心脏里。

每一根连杆的末端，都连接着一个配重块。

每一个阀门的开启，都必须引发另一个阀门的关闭。

力量在这里，不再是脱缰的野马，而是被无数条锁链捆住手脚的囚徒。

它每输出一分力，就要有另一分力在内部将其抵消、转化、吸收。

天亮时，黑衣卫官吏推门而入。

他看到的是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的墨言。

以及他面前那张画满了繁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线条的图纸。

“这就是你的新图纸？”

官吏皱眉，他看不懂。

这东西，比原来的机器复杂了十倍不止，却感觉不到丝毫力量的美感，反而处处透着一种自我束缚的别扭。

“对。”

墨言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陛下要的是【破城锤】，一柄无坚不摧的矛。”

他指着图纸的核心。

“而我给他的，是一面能挡住这世间所有‘矛’的盾。”

“疯子！”

官吏冷笑，“陛下要的是武器，不是什么镇妖塔！”

“它能破城。”

墨言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官吏，看到了咸阳宫御座上的那个男人。

“但，它自己，也是一座囚笼。”

“想要它释放出破城的力量，就要先给它套上足够坚固的枷锁。”

“否则，不等它摧毁城墙，它会先将自己撕碎。”

他看着官吏，眼中闪烁着一种对方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神性的光。

“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

“这，才是真正的‘非攻’之器！”

官吏被他眼中那股疯狂而清醒的光芒震慑住了，下意识地问：“这这东西叫什么？”

墨言笑了，那笑容里，有悲悯，有决绝，更有对一位帝王公然的挑战。

“它叫，”

“【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