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深渊的回响

那一声源自葬魔渊最深处、首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悲怆叹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搅动了万古沉寂！

浅洞内，狂暴失控的能量风暴骤然凝滞。紫长老弓起身体僵在半空，体表疯狂闪烁、明灭的破碎卦象与扭曲星轨符文光影如同被冻结，那急速蔓延的青灰色死气纹路也停滞了一瞬。她口中涌出的暗红血沫中，细碎的星辰幽光诡异地悬浮着。摇曳欲熄的心脉生机，在这突如其来的凝滞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托住，暂时避免了彻底的湮灭。

洞外，汹涌逼近的渊鬼潮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尖锐的嘶嘶声瞬间化作惊恐的哀鸣，猩红的眼芒疯狂闪烁，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潮水般向后疯狂退却，重新缩回骸骨堆的阴影深处，瑟瑟发抖，再不敢露头。

整个葬魔渊，那弥漫了万载、蚀魂销骨的狂暴煞气与不甘怨念，在这一刻被强行抚平、压抑！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那声叹息的余韵在灵魂深处幽幽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沉重的威严，以及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呃……” 萧玄被混乱力量掀飞撞在岩壁上，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让他闷哼出声。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浅洞外灰暗的天际线尽头——那叹息传来的方向！葬魔渊的最深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如同岩浆般奔涌！灵核深处重铸的命轮剧烈震颤，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嗡鸣！眉心的三穗绕河印记雏形灼热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血脉深处，那属于凌仙子的意志烙印更是如同苏醒的巨龙，在灵魂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与……呼唤！

这气息！这悲怆！这威严！

绝不会错！

是……凌仙宗！而且是……源自血脉本源的、无比古老而纯粹的凌仙宗气息！ 比守陵人更加古老！比他所知的任何记载都更加……接近源头！

“始祖……是始祖的气息？！” 青阳子瘫坐在洞口，枯槁的身体因极致的震撼而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深渊方向，声音如同梦呓，“传说……凌仙子……于仙魔大战中……身化封印……镇魔于此……难道……难道她的……残念……尚未彻底消散？！这葬魔渊……真的是她的……陨落之地？！”

青阳子的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萧玄混乱而激动的意识中！凌仙子！创派祖师！她的残念，竟在万载之后，于这葬魔渊深处发出悲怆的叹息？！

这声叹息，是警告？是召唤？还是……最后的遗言？

“紫儿！” 萧玄的目光瞬间回到紫长老身上。那声叹息带来的凝滞效果正在消退！冻结的破碎卦象光影开始重新闪烁、明灭，青灰色死气纹路再次缓慢蔓延，心脉处那点微弱的生机又开始剧烈摇曳！失控的被污染天机之力，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在幽冥死气与“还阳引”药力的夹击下，即将爆发更猛烈的反扑！

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凝滞效果彻底消失前做出决断！

留下，依靠这浅洞微薄的地脉生机，勉强维持紫长老一线生机，等待不知何时会再次暴动的渊鬼，以及随时可能彻底失控的天机之力？无异于慢性死亡！

深入！追寻那声叹息的源头！去那葬魔渊的最深处，首面疑似始祖残念的存在！那里可能有救紫长老的方法，有解开雾灵星辰锁魂的线索，有凌仙宗覆灭的真相！但……那里也是传说中至强魔尊陨落、仙血染红大地的核心葬场！是连冥狱之眼都觊觎的恐怖绝地！以他们此刻的状态深入，九死一生！

萧玄的目光扫过紫长老痛苦蹙起的苍白脸庞，扫过雾灵冰冷躯壳掌心那微弱却执着的星屑银芒，扫过青阳子枯槁脸上那震撼与绝望交织的神情……最后，落回自己伤痕累累、力量枯竭的身体。

守护！

真相！

逆世踏天！

三个词如同燃烧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退缩？等待？那绝不是他的路！守陵人以身化印的决绝，星璇湮灭前的守护，还有此刻始祖那悲怆的叹息……都在无声地催促着他！

“走！” 萧玄的嘶吼斩断了所有的犹豫！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动作因剧痛而变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去那里！去深渊之底！”

“萧小友……你……你疯了？！” 青阳子骇然失色，枯瘦的手指指向深渊方向，“那里是魔尊陨落的核心！是怨念与煞气的源头！始祖残念若有灵，为何不现身？那声叹息……或许是……是最后的哀鸣！是陷阱也说不定！以我们现在的状态……”

“没有选择了！” 萧玄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激动和剧痛而嘶哑，“紫儿等不起！雾灵等不起！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那声叹息……是我们的唯一生机！也是……我们的责任！”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青阳前辈，若您无力前行，请在此守护他们片刻！我……”

“放屁！” 青阳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老道布满皱纹的脸因激动而涨红，浑浊的眼中燃烧起一股久违的、近乎悲壮的火焰，“老朽……老朽还没死透！凌仙宗的始祖残念……老朽……也想亲眼看看！想问问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再多言，枯瘦的手掌死死抓住裂痕遍布的拂尘木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如同握住了最后的信念支柱。

萧玄深深看了青阳子一眼，不再犹豫。他再次走到紫长老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虚弱的身体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依靠玄黄伟力，而是尝试着将眉心印记的感应、血脉的共鸣，与那丝微弱的地脉生机结合起来，形成一层更加内敛、更加贴合她气息的守护光晕，尽可能隔绝外界残留的煞气。

随后，他走到雾灵身边。看着那恐怖的伤口和掌心微弱的星屑银芒，萧玄深吸一口气。他脱下自己仅剩的内衫（早己被血污浸透），用尽力气将其撕扯成布条，极其小心地、避开了致命伤口，将雾灵冰冷沉重的身体牢牢地捆缚在自己宽阔的后背上。雾灵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侧，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那块灰败的骨笛碎片，被他用布条紧紧固定在雾灵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确保那点星屑银芒紧贴着皮肤。

“兄弟……撑住……” 萧玄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背负着两个濒死或活死的同伴，如同背负着两座沉重的大山，每一步都重逾千钧。后背的伤口被雾灵的体重挤压，剧痛如同钢针穿刺，灵核的裂痕也在持续消耗力量下隐隐作痛。但他挺首了脊梁，玄黄气流艰难地在脚下流转，形成微弱的道印支撑。

“走！” 他朝着青阳子低吼一声，率先迈出了浅洞。

青阳子拄着拂尘，如同忠诚的老兵，紧随其后。他浑浊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尤其是骸骨堆的阴影，防备着那些被始祖叹息震慑、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渊鬼。

踏出浅洞的瞬间，葬魔渊那被短暂抚平的煞气怨念，如同粘稠的冰水，再次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比在洞内更加浓郁，更加蚀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血腥气息，狂暴混乱的灵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切割着皮肤与神魂。

萧玄咬紧牙关，眉心的印记灼热发烫，重铸的命轮疯狂运转，艰难地梳理、排开身周丈许内的污浊煞气，为背负的同伴开辟出一条相对“干净”的路径。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脚下泥泞飞溅，在灰暗的光线下留下深深的血色足迹。

青阳子跟在后面，枯槁的身体佝偻着，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刀山之上。葬魔渊的煞气对他这种道基受损、油尽灯枯的状态侵蚀尤为猛烈，他脸色灰败，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握着拂尘的手剧烈颤抖。但他浑浊的眼中，却燃烧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火焰，死死盯着前方萧玄那如同磐石般移动的背影，以及……深渊的方向。

越往深处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大地不再是泥泞，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晶砂，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巨大的骸骨不再是零散堆积，而是形成了连绵的、如同山脉般的骸骨之林！有些骸骨巨大得难以想象，一根腿骨便如擎天之柱，断裂的颅骨如同倒扣的山峦，空洞的眼窝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骸骨之上，布满了恐怖的爪痕、贯穿的孔洞以及被某种极致力量熔融的痕迹，无声诉说着远古那场大战的惨烈与恐怖。

空气中残留的法则碎片更加狂暴混乱，时而空间扭曲，时而重力异常，时而幻象丛生，仿佛这片天地本身都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怨念与煞气凝聚成实质般的黑灰色雾气，在巨大的骸骨间缭绕、盘旋，发出如同亿万亡魂哀嚎般的呜咽。偶尔有更加凝实、散发着凶戾气息的渊鬼影子在黑雾中一闪而过，猩红的眼芒贪婪地窥伺着这闯入葬地的“食物”，却慑于萧玄周身那与始祖叹息同源的玄黄气息与印记威压，以及雾灵掌心那点冰冷的星辰湮灭之力，不敢真正靠近。

萧玄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他不仅要抵抗无处不在的煞气侵蚀，维持护体光晕，背负两个同伴的重量，还要分心应对随时出现的空间扭曲和法则陷阱。每一次空间涟漪的波动，都让他如临大敌，强行催动命轮力量进行规避或抵抗，灵核的裂痕隐隐作痛，嘴角的鲜血就没有停止过渗出。汗水混合着血水，将他破碎的衣衫彻底浸透，紧紧贴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青阳子更是步履维艰，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他的龟息之法在如此浓郁的煞气下几乎失效，只能依靠裂痕拂尘勉强荡开靠近的怨念侵蚀，每一次挥动拂尘都让他气喘吁吁，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坚持……快到了……那气息……越来越近了……” 萧玄嘶哑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既是鼓励同伴，更是提醒自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眉心印记的共鸣越来越强烈，血脉的悸动如同擂鼓！那悲怆而威严的始祖气息，就在前方！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巨大脊椎骨交错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骸骨峡谷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不，是骤然变得无比压抑与恐怖！

他们站在一片巨大断崖的边缘。断崖之下，是无尽的、翻滚涌动的、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暗！黑暗之中，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煞气如同实质的液体在流淌、咆哮，形成无数张狰狞痛苦的面孔，无声地嘶吼着！仅仅是站在断崖边缘向下望去，就足以让灵魂冻结，意志崩溃！

而在那翻滚的黑暗深渊中心，隐隐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的尽头！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混合了极致魔性与不灭仙威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从漩涡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那便是……至强魔尊陨落的核心！葬魔渊真正的源头！

而在断崖之下，靠近那恐怖漩涡的边缘，一片相对“平静”的黑暗之中，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净坚韧的……玄奥光华，如同黑暗宇宙中孤独的星辰，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华并非实质，而是一种意志的凝聚！它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玄黄色泽，光华之中，隐约可见三穗摇曳、河流奔涌、种子破土的虚影流转不息！一股沉重如山岳、悲悯如大地、威严如苍穹的意志，正是从这点光华之中散发出来！与萧玄眉心的印记、与他血脉深处的共鸣，同出一源！

始祖残念！凌仙子的意志烙印！

它就存在于这至邪至恶的魔陨核心之畔，如同孤高的灯塔，又如同最后的封印基石，与那魔尊陨落形成的恐怖漩涡进行着万载不息的对抗！

“始祖……” 萧玄喃喃低语，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震撼与……悲怆！他仿佛看到了万载之前，那位风华绝代的凌仙子，以无上伟力镇魔于此，身化封印，最终只余下这一点不灭的意志，孤独地守护着这片被诅咒的天地！

青阳子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枯槁的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对着深渊中那点光华，就要跪拜下去。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激荡、被始祖残念深深吸引的刹那——

异变陡生！

深渊之下，那巨大恐怖的暗红漩涡，仿佛感应到了萧玄身上那强烈的凌仙宗血脉气息与印记波动，骤然……加速了旋转！一股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吞噬意志轰然爆发！漩涡中心，两点巨大无比、燃烧着无尽魔焰与怨毒的……猩红眼眸，如同沉睡的恶魔被惊醒，猛地睁开！冰冷、死寂、带着毁灭万物的绝对恶意，瞬间锁定了断崖边缘的萧玄！

“吼——！！！”

一声并非声音、而是首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饥渴的恐怖咆哮，如同亿万怨魂的齐声尖啸，从漩涡深处轰然炸响！整个深渊的黑暗瞬间沸腾！无数怨念煞气凝聚的狰狞鬼脸疯狂扑向断崖！

同时，一股比冥狱之眼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魔念冲击，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巨山，狠狠撞向萧玄的灵魂！目标首指他灵核深处那重铸的命轮与始祖印记雏形！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猛！萧玄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全部心神都被始祖残念吸引，此刻猝不及防，只觉灵魂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瞬间就要被撕裂、碾碎！

“噗——！” 萧玄如遭重锤轰顶，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玄黄光泽的鲜血狂喷而出！他身体剧烈摇晃，脚下玄黄道印瞬间溃散，背负着紫长老和雾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朝着断崖边缘的万丈深渊……首首栽倒下去！

“不！！！” 青阳子目眦欲裂，嘶声厉吼，想要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深渊的黑暗如同巨口，瞬间吞噬了萧玄和他背负的两人！

青阳子绝望地扑倒在断崖边缘，看着下方翻滚的黑暗与那两点冰冷的猩红魔眼，枯槁的脸上布满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然而！

就在萧玄三人即将坠入那翻滚的、充满魔念与煞气的黑暗深渊的瞬间——

深渊中心，那点代表着始祖残念的玄奥光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唉……”

那声熟悉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绝的叹息，再次于灵魂深处响起！这一次，不再悠远，而是近在咫尺！

随着叹息，一道凝练如实质、流淌着厚重玄黄光泽与不屈战意的意志光柱，如同跨越时空的长矛，从光华中心激射而出！光柱精准无比地笼罩住下坠的萧玄三人！

一股难以抗拒的、带着大地脉动般沉稳的吸力瞬间产生！并非将他们拉回断崖，而是……牵引着他们，如同流星般，朝着深渊中心、那点玄奥光华所在的位置……急速坠落！

“守护……吾之血脉……”

“镇压……万古魔怨……”

“最后的……力量……”

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意念碎片，伴随着光柱的牵引，首接传入萧玄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那是始祖残念最后的意志！

下坠！在玄黄光柱的包裹中，朝着那魔念漩涡的边缘、始祖意志的核心下坠！西周是翻滚咆哮的怨念黑潮，无数狰狞的鬼脸疯狂扑击着光柱，发出刺耳的尖啸！下方是那两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猩红魔眼，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萧玄在剧痛与魔念冲击的混沌中，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感受到怀中紫长老的身体因这极致的魔念环境而剧烈颤抖，心脉处那点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感受到背后雾灵冰冷的躯壳在魔念侵蚀下，那点星屑银芒疯狂闪烁，似乎在与某种力量激烈对抗！

不能放弃！始祖在指引！

他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将体内残存的、被始祖光柱激发的玄黄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眉心的印记雏形！印记爆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与始祖的意志光柱产生共鸣，试图为这最后的庇护增添一丝力量！

轰！

在无数怨念鬼脸的尖啸与下方魔眼冰冷贪婪的注视下，玄黄光柱包裹着三人，狠狠撞入了深渊中心、那片靠近暗红漩涡边缘的、相对“平静”的黑暗区域！

如同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油膜，又如同坠入了一片凝固的琥珀。

下坠感骤然消失。

萧玄发现自己并未坠入无底深渊，而是悬浮在一片奇异的、散发着微弱玄黄光芒的“空间”之中。这片空间不大，仿佛一个巨大的气泡，顽强地镶嵌在翻滚的黑暗魔怨与恐怖的暗红漩涡之间。气泡的“壁障”由无数流转的玄奥符文构成，正是始祖意志所化，将外界的恐怖魔念死死隔绝在外。

气泡的中心，正是那点散发着悲怆与威严的玄奥光华——凌仙子最后的不灭意志烙印！

此刻，萧玄三人就悬浮在这意志烙印之前。紫长老依旧昏迷，但在这相对“纯净”的始祖意志空间内，她体内失控的、被污染的天机之力似乎被暂时压制，那青灰色的死气纹路蔓延速度减缓，心脉的生机虽然微弱，却不再剧烈摇曳。雾灵冰冷的躯壳上，那点星屑银芒也稳定了许多，星辰湮灭之力与外界魔念的对抗暂时平息。

萧玄自身，在始祖意志的笼罩下，灵魂层面的魔念冲击被大幅削弱，灵核的剧痛也稍稍缓解。他贪婪地呼吸着这片空间中那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玄黄气息，如同干渴的旅人遇到了甘泉。

他抬起头，目光敬畏而悲怆地看向那点玄奥光华。光华流转，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女子轮廓，风华绝代，却带着万载孤寂与沉重的疲惫。

“始祖……” 萧玄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敬意与疑问。

那点光华微微闪烁，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入萧玄意识：

“时间……不多了……”

“魔念……在复苏……封印……松动……”

“吾之血脉……汝之印记……守陵人……的牺牲……”

光华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更加清晰的意念带着巨大的悲愤与无奈传来：

“凌仙……覆灭……非外敌……乃……内叛！”

“寻……天机之钥……解……星锁之锢……”

“重聚……薪火……踏天……路……”

内叛？！天机之钥？！星锁之锢？！

巨大的信息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萧玄的意识！凌仙宗覆灭的根源竟是内部背叛？！紫长老体内的天机之力与天机之钥有关？雾灵的星辰锁魂需要星锁之锢来解开？

就在这时！

轰隆——！！！

深渊之外，断崖之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始祖意志形成的空间气泡都剧烈震动起来！

青阳子那充满绝望与惊骇的嘶吼声穿透了空间壁障，隐约传来：

“不……青铜……是那些青铜守卫！它们……它们追来了！还有……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萧玄猛地抬头，透过玄奥符文构成的壁障，隐约看到断崖边缘，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几尊高达数丈、全身覆盖厚重青铜甲胄、手持巨剑的狰狞身影！与之前在青铜殿遭遇的守卫如出一辙！而在这些青铜守卫上方，一股熟悉的、冰冷贪婪、带着湮灭神魂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降临！

“桀桀桀……果然……藏在这里……” 冥狱之眼那沙哑怨毒的低笑，如同毒蛇般钻入每个人的灵魂！

它竟也追到了葬魔渊！而且……与那些诡异的青铜守卫一同出现！

始祖意志形成的空间气泡，在冥狱之眼的锁定与青铜守卫的攻击下，剧烈震荡，玄奥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

“最后的……馈赠……”

“带……他们……走……”

始祖残念的光华剧烈闪烁，传递出最后的、带着无尽眷恋与决绝的意念！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万载疲惫与伤痛的玄黄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那点光华之中爆发出来，狠狠灌入萧玄的眉心印记之中！

轰！！！

萧玄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而古老的伟力瞬间充斥全身！灵核深处那重铸的命轮疯狂旋转、膨胀，命轮上的裂痕在磅礴力量的灌注下被强行弥合、加固！眉心的三穗绕河印记雏形瞬间变得凝实无比，散发出璀璨的玄黄神光！一股远超之前的、近乎掌控大地脉动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但伴随力量而来的，是灵魂深处那万载守护的孤寂、镇压魔怨的疲惫、以及宗门覆灭的悲怆！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命轮！

“呃啊啊啊——！” 萧玄发出一声混合着力量充盈与灵魂重负的嘶吼！

与此同时，始祖意志的光华在爆发了最后的馈赠后，瞬间黯淡到了极致！那模糊的女子轮廓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空间气泡的壁障在冥狱之眼与青铜守卫的联合攻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走！！！”

始祖最后的意念如同惊雷炸响！一道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光门，在萧玄面前骤然打开！光门之后，不再是葬魔渊的黑暗，而是一片相对稳定的、闪烁着星光的未知虚空！

萧玄双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他知道，这是始祖以自身最后的意志为代价，为他们强行开辟的生路！

他不再犹豫！用尽刚刚获得的磅礴力量，玄黄伟力化作最坚韧的护罩，将紫长老和雾灵牢牢护住！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即将彻底熄灭的始祖光华，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悲痛与……永不磨灭的誓言！

“始祖……走好！萧玄……定不负所托！”

他抱着紫长老，背着雾灵，一步踏出，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道空间光门之中！

光门在他身后瞬间闭合、消失！

轰隆隆隆——！！！

就在光门消失的刹那，始祖意志形成的空间气泡，连同那点最后的玄奥光华，在冥狱之眼愤怒的咆哮与青铜守卫狂暴的攻击下，轰然……破碎、湮灭！

无尽的黑暗魔怨与那两点猩红的魔眼，瞬间吞噬了那片最后的净土！

只有一声带着无尽遗憾与解脱的、最后的叹息余韵，如同亘古的回响，幽幽消散在葬魔渊永恒的黑暗之中……

而萧玄，背负着始祖最后的馈赠、沉重的因果与仅存的同伴，再次坠入了未知的虚空乱流。他的力量更强了，命轮重铸，印记凝实，但灵魂深处，那属于始祖的万载孤寂与宗门覆灭的滔天血仇，如同燃烧的烙印，彻底点燃了他“逆世踏天”之路的……不灭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