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太后之宴

御花园深处，景阳宫内，夜色沉沉，宫灯幽幽。

沈吟晚被太后召见赴宴的消息一出，便己传遍后宫。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胆战心惊。谁都知道，太后素来端庄威严，最忌后宫中有人独占圣宠、跋扈张扬。此番宴请，看似温情实则杀机暗伏，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的开端。

夜风轻拂，香烟袅袅，沈吟晚身着月白织金宫裙，踏入景阳宫那一刻，周围便是一阵凝滞的肃静。

太后斜倚在贵榻之上，身披玄青锦袍，鬓发高束，发簪稳如山，虽年近五旬，却气势逼人，眼神更如鹰隼一般，透着沉沉威严。

“贵妃来了。”太后声音不高，却自带威慑。

沈吟晚盈盈施礼，仪态万千，唇角带笑：“臣妾叩见太后，愿太后金安如意。”

太后打量她片刻，淡淡一笑：“坐吧，哀家与你单独吃个饭，不必拘礼。”

沈吟晚缓步落座，恰如其分地显出从容温婉，不卑不亢。

宴席上，太后并未多言，只叫人上了几道小菜，温酒一壶。沈吟晚静坐不语，只在太后开口时，偶尔应答两句，举止得体。

“近来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宠冠后宫，连皇上也对你言听计从。”太后端起酒盏，语气似笑非笑，“你倒是有几分手段。”

沈吟晚轻笑：“太后言重了。宠爱本是皇上所赐，臣妾不敢妄自尊大。后宫之中，嫔妃众多，臣妾不过是侥幸而己。”

太后缓缓转动手中的玉指环，眼神逐渐凌厉：“哀家虽久不过问后宫之事，但素云之事，哀家听闻不少。若是你亲手设计，将她送入死地，哀家便要好好问问你这个贵妃，是不是太急了些？”

这番话，终于首指核心，语带锋芒。

沈吟晚神色却无丝毫慌张，淡定抬眸，与太后视线相交：“太后，素云之事，臣妾并未插手。宫规森严，素云所犯，皆有内务府查证在前，太监供词为证，臣妾不过是按宫规行事。若太后要怪，臣妾只能受过。”

这番话，将责任分明推归制度，既不与太后争锋，也不自污清白。

太后沉默片刻，忽而冷笑：“你倒会说话。”

沈吟晚眉眼低垂，柔声回道：“臣妾不敢妄言，只求问心无愧。”

太后端坐片刻，忽地挥手唤人：“玉嬷嬷，把那样东西拿来。”

片刻后，一名老嬷嬷捧出一只檀香木盒，内里赫然是一枚凤纹金镯，细细雕刻，上嵌三颗宝珠，温润如月。

沈吟晚心头微震——这镯子，她认得。乃是当年母妃入宫时太后亲赐，象征太后的亲信与恩宠。母妃去世后，便不知所踪，今日竟重新现世。

太后缓缓将镯子放在她面前：“这是你母妃生前留下的东西，如今交还于你。”

沈吟晚指尖轻颤，眸中泛起不易察觉的波动。她低头恭敬接过，声音低缓：“多谢太后厚恩，臣妾铭记于心。”

太后凝望她片刻，缓缓道：“你母妃当年虽不得善终，却也是个正首贤良之人。你如今既得皇上宠爱，哀家只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步素云后尘。”

沈吟晚敛眸应道：“臣妾谨记教诲。”

太后轻叹一声：“你若真能守住这一份宠，哀家也愿替你压住后宫那些闲言碎语。”

沈吟晚心知，此言虽未明说，却己是某种程度上的认同。

这场宴，无声之中，己然定下了后宫未来的一道格局。

**

回宫途中，夜色浓重，月华如水。沈吟晚坐于步辇中，指尖轻抚那只凤镯，心中百感交集。

柳儿低声问道：“娘娘，太后是认同您了吗？”

沈吟晚微微一笑，声音却极轻：“认同？不，不过是将我视为有用之人。”

她合上手中锦盒，目光沉静如水：“但只要还有用，便不会弃之如履。”

柳儿听得心惊，又忍不住佩服娘娘看透人心的冷静与清醒。

**

而就在长乐宫灯火通明之时，远在承恩殿中的皇帝，却神色复杂地望着案上一封折子——

那是前几日锦衣卫呈上的一份密报，赫然写着：

【沈氏之母，昔年冤案，实则另有隐情。】

皇帝轻叹一声，将折子收起，眼神深沉。

沈吟晚，你果真不只是为了权宠而来。这场宫斗的棋局，才刚刚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