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色春宴

长乐宫内灯火通明，宫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而轻微，生怕惊扰了殿中那道纤细挺立的倩影。

沈吟晚换下了那袭沾染上不祥气息的浅金宫裙，披着一件素白轻纱外衫，独坐在临窗软榻上，手中翻阅着一份刚送到的名册。

名册上密密麻麻记载着今日春宴各宫嫔妃、宫人、膳食、器皿的详细记录，几乎无一疏漏。

青姑垂手立于一旁，轻声道：

“娘娘，己将今日御花园内负责膳食的小宫女、传膳太监一并拘押。御膳房也封锁了三重，重兵把守。”

沈吟晚微微颔首，指尖在一页纸上轻轻敲了敲，沉吟：

“先从最下等的人查起。宫斗中最容易出卖主子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小角色。”

青姑恭敬应是，连夜派人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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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密室中烛火摇曳，一名小宫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她不过十西五岁，一张青涩的小脸上泪水纵横，身子抖得像筛糠般。

面对青姑冷冰冰的质问，小宫女支支吾吾，终于哽咽出声：

“奴婢……奴婢只不过是听了淑容娘娘的话，将……将一点药粉撒进了赵芳仪娘娘的酒盏里！奴婢……奴婢不敢啊，是……是淑容娘娘的人威胁的！”

话音未落，室内气氛顿时凝固。

青姑冷笑一声，转身快步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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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内，沈吟晚静静听完，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果然是淑容？”

她并不意外。

太后病重，淑容娘娘一向跟随寿康宫，如今太后势微，她若不另觅出路，便只能一败涂地。

赵芳仪不过是个可怜的弃子，一场宴席，一杯毒酒，既是试探，也是示威。

只是，可笑她们以为本宫仍是那个只懂得柔顺承宠的沈吟晚？

沈吟晚眼神微冷，吩咐道：

“既然她们送上门来，那便成全她们。”

她缓缓起身，拂袖而去，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仿佛踩在众人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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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初照，长乐宫便传出消息：

赵芳仪因旧疾复发，病重不治，己由医正开具死帖。

这一纸死帖，意味深长。

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心中一凛——

赵芳仪没有死于毒酒，而是死于“病重”。

换句话说，沈贵妃下手了，却又干净利落，不留把柄。

同时，御前宣出一道懿旨：

“彻查御膳房管理疏漏之罪，涉事宫人五十六人，杖责三十，发配辛者库。”

霎时间，御膳房上下哀嚎遍野。

有人自尽，有人发疯，但更多的人，在痛苦中咬牙供出主使者的蛛丝马迹。

而所有线索，终究指向了同一个人——淑容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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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贺承昀御驾亲临后宫，召集众嫔妃至御花园。

沈吟晚立于众妃之前，凤眸微垂，神色肃然。

贺承昀高坐御座之上，身着明黄常服，眼神冷若刀锋。

“近日后宫乱象，朕深感痛心。”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

“沈贵妃奉旨彻查，今日当众宣示查验结果——有异议者，当场提出。”

众妃俱是低头不语。

沈吟晚缓步上前，轻展手中宣纸，娓娓道来：

“根据审问所得，淑容娘娘勾连下人，意图加害芳仪赵氏，扰乱后宫清明，罪无可恕。”

一锤定音。

淑容娘娘脸色惨白，跌坐在地，想要辩驳，却被贺承昀冰冷的目光堵回了所有言语。

“来人。”贺承昀冷声道，“将淑容娘娘打入冷宫，永不得复出！”

霎时间，花香中弥漫着血腥味。

众妃心头剧震，心思百转。

有人暗暗松了口气，有人却心生惶恐。

而在不动声色之间，沈吟晚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第一个敢于挑衅的敌人。

她依然微微俯身，礼仪周全，语气温和：

“陛下圣明，后宫自当清明无虞。”

贺承昀眼中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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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贺承昀破天荒地驾临长乐宫，未带随侍，只带着一壶酒。

沈吟晚亲自为他斟酒，白瓷杯中清波荡漾，映着她细腻的眉目。

贺承昀端起酒杯，缓缓开口：

“爱妃，朕今日甚是高兴。”

沈吟晚微微一笑，眸色清澈：

“臣妾不敢有功，只愿分陛下一分忧。”

贺承昀低笑出声，凑近她耳畔轻语：

“后宫这潭水，越浑，越能看出，谁是真正能与朕并肩之人。”

沈吟晚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寒意。

陛下以她为刀，她便以这柄刀为剑，开疆拓土，为自己争来无法撼动的地位。

今夜，烛火温柔，夜色似锦。

而在这绵软夜色之下，更多的杀机，正在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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