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寿康宫的回音

秋风乍起，红叶纷纷。

寿康宫，依旧香烟缭绕，梧桐深庭。

太后倚着软枕，手中缓缓拨弄着一串血色珊瑚佛珠，眸光如深潭般幽冷。

今日宫中动荡的消息，她早己知晓。

章有死了，且死得蹊跷——

而沈吟晚，不仅未伤分毫，反而以此为契机，扶摇首上，受封金印，凤冠加身，权倾六宫。

“呵——”太后轻笑，手中佛珠断裂开来，珠子滚落地面，叮叮当当，似暗中敲响的丧钟。

“娘娘，今夜……可要召人？”嬷嬷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开口：“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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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吟晚回到长乐宫，坐于内殿。

玉炉中焚着银丝沉香，香烟袅袅，映得她面容若隐若现。

“娘娘，章有一案，总算清了。”

青姑捧来热茶，小心翼翼地递上，眉眼间难掩喜色。

沈吟晚接过茶盏，指尖微微，茶水上氤氲的热气缭绕着她纤长的睫毛。

“清了吗？”

她淡淡反问，声音清冷，仿佛秋夜寒月。

青姑一怔，随即明白。

——清除一个章有容易，难的是那只真正潜藏在寿康宫中的手。

沈吟晚抬眸，视线越过雕花纱窗，落在夜色深沉的天幕上。

她知道，这场宫廷的风暴，才刚刚掀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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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寿康宫传来懿旨：

太后以沈吟晚操持后宫有功，特赐晚宴一场，于寿康宫设席，为贵妃洗尘。

名为赏赐，实则试探。

沈吟晚闻之，唇角微挑，眸中却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

“娘娘可要推辞？”青姑低声问。

“推辞？”沈吟晚轻笑，声线柔媚而带着锋锐。

“推辞，便显得心虚；赴宴，方能以静制动。”

“传旨，就说本宫谢太后恩典，定准时赴宴。”

青姑应声而退，心中却微微发颤。

这一场宴，注定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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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刻。

沈吟晚一袭水墨绣兰宫装，步履从容地踏入寿康宫。

太后坐在上首，身着大红团寿纹锦袍，满头珠翠，气度雍容，面带微笑，似慈爱祥和。

宫中妃嫔悉数到齐，连素日少露面的端贵人、齐婕妤也赫然在列。

一时之间，珠光宝气，花影重重。

沈吟晚微微福身，仪态万方。

“臣妾叩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笑盈盈地招手：“晚贵妃，免礼，快到哀家身边坐。”

沈吟晚起身，目光清亮，径首落座太后右手侧，正是今日宴席最尊贵的位置。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目光或嫉妒或暗忖，纷纷转向沈吟晚。

宴席缓缓展开。

佳肴琳琅，玉盏流光。

太后亲自为沈吟晚夹菜，殷勤周到，口中不断夸赞她温婉聪慧、德行可风。

沈吟晚始终温婉应对，语气恭谨，面上笑意不减分毫。

席间，太后忽然淡淡提起旧事：

“听闻贵妃之母，当年也是宫中佳丽，深受先帝宠爱，可惜红颜薄命，未能久享荣华。”

沈吟晚指尖微颤，抬眸对上太后意味深长的目光。

“是，臣妾之母，早逝于病，臣妾年幼，无缘多亲近。”她语气平静，声线柔和，却字字如刀，暗藏锋芒。

太后眸光微微一敛，轻笑掩饰：“是了，都是命数。”

接着，她转话锋，叫人献上特制的珍馐——莲子红枣羹。

“这羹，补气养颜，贵妃年轻，正该多进补。”

沈吟晚淡淡一笑，接过银匙，舀了一口。

羹香甜浓郁，入口温热，似无异样。

可沈吟晚心中却猛地一沉。

她清晰地察觉到——指尖持匙的细微颤动，竟引来衣袖下藏着的小毒虫躁动。

——羹中有毒！

且非寻常剧毒，而是慢性蚀骨之药，若长时间服用，血脉逆乱，容颜尽毁。

宫中手段，向来不见血，却致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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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晚缓缓抬眸，唇边笑意清浅，忽而将羹盏递向旁边的妙嫔。

“妹妹近日面色不佳，正需滋补，不如也尝一口？”

妙嫔脸色微变，连连推辞，额上冷汗首冒。

场面一度凝滞。

太后目光微眯，隐隐带着压迫之意。

一瞬间，仿佛千斤重担，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气氛冷凝至极点。

就在此时——

“太后！”外殿传来一声高喊。

卫琛疾步而入，手中捧着一份密报。

他跪地禀告：“禀太后，刑部送来密函，章有遗案中发现确凿证据，指向有人暗中资助叛党，欲图不轨！”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太后眉色微沉，喝问：“何人？”

卫琛低头恭声：“密报所指……为端贵人之兄，端梁，暗通靖南余孽！”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了端贵人。

端贵人脸色刷白，连连磕头辩解：“冤枉！臣妾不知！臣妾与家中早己断绝来往！”

太后沉声道：“将端贵人押下，待查明再行定夺。”

端贵人哭喊着被拖了下去，场面混乱不堪。

而沈吟晚，静静坐在莲花灯影下，眸光深远，唇角含笑。

这一场宴，原本是为她设下的局。

她却借力打力，以章有遗案为引，顺势将另一个暗桩拨了出来。

这一局，她不仅全身而退，还在太后眼皮底下，以雷霆手段拔除一颗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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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归途。

青姑扶着沈吟晚上了辇车，忍不住低声道：“娘娘，奴婢心惊胆战，方才生怕有失。”

沈吟晚轻笑，纤细的手指拨开窗纱，看着寿康宫方向的昏黄灯火，眸中寒光微闪。

“真正的危险，从未离开。”

她轻声道，声音轻柔，却似寒夜长风，掠过心头。

但她不会退缩。

为了活着，为了母亲的冤屈，为了心中那一点点不甘，她甘愿披荆斩棘，步步为营。

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要亲手撕开这天罗地网，夺得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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