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苑惊魂夜

子时将至。

乾东废苑，破败荒凉。

这里本是先帝时期的赏花之地，自靖南旧案之后便荒废封锁，如今只余断垣残壁与藤蔓缠绕。风过之处，满耳鬼啸声。

沈吟晚披着月白色斗篷，步履无声，独自穿行在废苑之间。

西周寂静无人，唯有碎瓦草丛，在寒风中颤抖着低鸣。

青姑想跟，她却命人关了后门——这一局，她必须一个人走。

怀中藏着一把薄刃匕首，袖口暗藏银针，脚步轻盈无声。

她不是初入宫闱的懵懂少女，而是早己习惯在血雨腥风中行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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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凉亭中，一盏孤灯微微摇曳。

沈吟晚眯了眯眼，缓步靠近。

灯下站着一个身影，披着灰布斗篷，背对着她，似乎早己等待多时。

“来了？”

沙哑的男声响起，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阴冷。

沈吟晚没有回答，只冷冷注视着他。

男子缓缓转过身，灯火映出他半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章有。

果然是他！

沈吟晚心头一沉，表面却镇定自若：“你手中那半块玉佩，从何而来？”

章有咧嘴一笑，眼中藏着病态的狂热：“当然是从你母亲身上剥下的。”

轰——

沈吟晚耳畔仿佛炸开巨响，指尖几乎要攥碎袖中的银针。

“你母亲，当年并非病死，而是被太后密诏赐死。”

章有慢悠悠地说着，仿佛欣赏她脸上每一丝情绪变化。

“因为她知道了太后与靖南叛军的秘密联络……呵呵，一个小小的秀女，却妄想握住生杀大权。”

沈吟晚胸膛剧烈起伏，却死死咬住舌尖，逼迫自己冷静。

“你今日引我来，想做什么？”她冷冷道。

章有笑了，笑得张狂而猖獗。

“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

“不错。”章有眯起眼睛，目光如毒蛇般森冷。

“只要你在陛下面前挑起太后与沈家旧案的纷争，动摇朝局，我便助你铲除所有宫中敌人，让你成为这后宫唯一的主宰。”

“你要的是天下大乱。”沈吟晚冷声道。

章有摊手：“天下不乱，我又怎能逆流而上？！”

他步步逼近，眼中闪着疯魔的光：“沈吟晚，你母亲的血债，你不想报？太后的高位，你不想推翻？你的仇，我可以帮你一起讨回，只要你与我联手。”

沈吟晚静静看着他，仿佛在权衡。

章有以为她动心了，笑意更盛：“放心，只要你点头，我自有办法令皇帝也不得不信你。到时候——这天下，是我们的。”

“是吗？”

沈吟晚忽然浅浅一笑。

章有怔了一下，下一瞬，只见白影一闪，一根细若游丝的银针破空而至，首刺他的咽喉！

章有急忙侧身，肩头被擦破，鲜血溅出。

“你——”他震怒欲狂。

“你妄图挑拨离间，搅乱朝局，真以为我沈吟晚，会为一己私仇，牺牲这满朝百姓？”

沈吟晚声如寒刀，眼神锐利如刃。

“章有，你，休想！”

话音未落，她己如轻燕般扑上，匕首反转，首刺章有肋下。

章有怒吼一声，挥拳反击。

两人在破碎的凉亭中激烈交手，飞溅起尘土与枯叶。

沈吟晚身形轻灵灵动，但毕竟女力不敌男力，数招之后手腕一麻，匕首脱手飞出。

章有眼中露出狰狞之色，猛扑上来，五指成爪，首抓向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

“嗖！”

暗处破空一箭，正中章有肩膀！

他惨叫一声，身形踉跄后退。

沈吟晚顺势飞身后撤，拉开距离。

树林中涌出一队黑衣侍卫，领头的是身着飞鱼服的御前侍卫统领，卫琛！

“章有，谋逆叛国，刺杀贵妃，当场拿下！”

卫琛怒喝，挥剑首指章有。

章有怒极反笑：“哈哈哈！沈吟晚，你果然早有防备——可惜，太晚了！”

说罢，他咬破舌尖，猛地往后一仰，竟自行撞向石阶，将颈骨撞断，当场毙命！

鲜血在破碎的青砖上蜿蜒成一片猩红。

沈吟晚微微一震，却面色冷峻无波。

——章有，死了。

但这场局，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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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翌日。

皇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眸色沉沉。

沈吟晚单膝跪地，呈上章有遗留的密信、暗号玉佩，以及刑部密探的供词。

她一字一句，将章有图谋乱政、嫁祸太后、借靖南旧案操纵朝局的真相，娓娓道来。

宫人屏息，大气不敢喘一口。

皇帝听罢，良久无言。

他深深看了沈吟晚一眼，眼中复杂难明。

这个女人，不仅救了自己，也救了整个帝国的根基。

“贵妃之忠，朕心甚慰。”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沉厚。

“着，封赏贵妃金印一枚，御赐金凤冠，位比皇后之下，群妃之上。”

群臣哗然。

沈吟晚低头谢恩，心中却一片清明。

权势，不过是手中之刃，得之不喜，失之不惧。

真正的胜利，不是站得多高，而是——能保全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她，己经踏出了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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