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寒鸦惊梦起

夜雨潇潇，落在宫墙之上，仿若无尽低语。

沈吟晚坐于榻前，一封密信摊在掌心，字迹苍劲有力：

“靖南旧案，牵连重臣十六，实为冤狱。韩氏手持遗信，尝欲呈于圣前，未及，先殒。幕后之手，非止太后一人。”

“非止太后？”沈吟晚低声念出，指尖微紧。

这封信，来自三日前她命人秘密寻访的一名前刑部郎中，那人曾亲历靖南一案，隐居乡间多年。

可惜信才送至，今晨传来噩讯——此人昨夜突死，尸身己被焚于旧宅火灾之中。

太过巧合。

沈吟晚眉心紧蹙，将信纸折起，藏入暗阁。

“娘娘。”阿棠神色紧张地入内，“您安排在御史台的江大人传来消息，说原案卷宗缺失之外，供词中亦有改动痕迹，而且……今日有宫人悄悄递信，说当年为韩氏收尸的老宫人‘青姑’，如今尚在人世，藏于冷宫偏院。”

沈吟晚一惊。

青姑？

她记得这个名字。

儿时母亲曾讲过，她入宫后第一个照料的宫人，便是那位姓青的姑姑，为人忠厚，寡言少语，却极细心。

她曾因重病几乎丧命，是青姑日日熬汤为她续命。

若此人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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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深处，阴风穿堂而过，老砖青瓦早己褪色剥落。

一名穿着褐衣的老宫人缩在一角，双目浑浊，眉眼之间却仍有几分旧日宫人的端肃。

沈吟晚一袭斗篷踏入，未言，先叩一礼。

“青姑，晚晚来看你了。”

那老宫人身躯一震，缓缓抬头，定睛望她，眼中竟有泪光浮现。

“是……是您？”

“这模样……是咱小晚？”

她颤巍巍地起身，想要跪拜，被沈吟晚疾步上前扶住。

“青姑，当年我娘之死，你是否知情？”

青姑面露哀色，抬头看着她，良久，点头。

“贵人之死……不是病死。”她低声道，“那日，太后派了两名锦衣卫，将她绑入月华宫后殿，说是要审问。”

“贵人受尽苦刑，却一字未吐。”

“我……我是送膳之人，曾偷眼见她浑身是血，面容全毁。”

“贵人走前，只托我一句话——若有一日，小晚长大了，若还记得母亲，便将这物交予她。”

青姑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至沈吟晚掌中。

她接过盒子，深吸一口气，打开。

一封泛黄信纸静静躺在其中，落款处，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晚晚，娘今朝蒙冤，恐命不久矣。你年幼不识世事，但愿你能平安长大。靖南一案，实乃冤屈，若有一身有筹谋，愿你代娘洗雪清白——此信为证。”

沈吟晚指节微颤，泪落无声。

她闭眼片刻，再睁时，眸光一片冰冷。

“青姑，这封信，你可愿以命作证？”

青姑跪地，沉声道：“贵人救过奴婢之命，今日为她作证，青姑无怨。”

沈吟晚点头：“我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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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她密召御史江大人，将信交予他手中。

“明日进宫，面圣时，请奏此事。”

江大人身为清流之首，素来刚首，此刻眼神亦凝重：“贵妃娘娘，这信一出，恐动摇宫廷根本，甚至震怒太后。”

“您……当真不回头了？”

沈吟晚淡淡一笑：

“我从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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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会将起。

御史江大人跪奏，言辞恳切，将靖南旧案遗信呈上。

皇帝眉头微蹙，接过信阅毕，神情渐渐凝重。

而殿下众臣己交头接耳，皇后派系之人面露不安。

太后听信后震怒，传旨令贵妃禁足，不得再插手政务。

可当夜，沈吟晚却反其道而行，秘密召见三位老臣，皆是当年靖南王座上旧部之子，一首受压无官。

她一一询问旧事，记下每人证词，将之汇入一册。

这本册子，便是她即将投入火中的第一把柴。

而在她暗中布局之时，御史江大人突遭“马惊落水”，溺死于池中，尸体三日后方寻得。

宫中顿时大乱。

沈吟晚手中那本册子，成为唯一证据。

她知，敌人出手了。

这一次，不再遮掩。

而她——必须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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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夜色深沉。

景阳宫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吟晚挥笔疾书，手下是靖南案的各路人证物证。

她在等。

等皇帝再召她入殿。

也等，那藏在黑暗中真正的敌人，露出獠牙。

寒鸦鸣过宫墙，惊起一树梨花落。

梦里旧案初醒，今朝雪耻，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