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凤仪动杀心

宫中天光微凉，乌鸦掠过宫檐之上，鸣声凄厉。

凤仪宫，沉静如水，却暗流涌动。

魏皇后负手立于窗前，眉心紧锁，声音微冷。

“她既然敢借香坊一事反制本宫，便莫怪我下狠手。”

“请太后出面，以‘教养无方’为名，先削她三个月俸禄。”

“再命礼部查她入宫以来是否有违仪制之事，连坐内务府。”

“她能借香坊牵我，我便用礼制掐她。”

徐嬷嬷在旁微一颔首，谨慎回道：“可如今陛下虽未偏袒，但始终未对景阳宫有责……若是轻举妄动，只怕适得其反。”

魏皇后冷笑：“所以要动手，就必须彻底。”

“本宫己请了太后设宴，明为安抚贵妃，实则要她‘自证清白’。”

“席上，我会让她‘饮下忠诚之酒’——若她不从，便是忤逆太后；若她从了……呵，一杯加了‘定心草’的酒，最能毁人神智。”

“皇帝不动，我动。”

“她不是棋手，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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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太后设宴于寿康宫。

景阳宫传来懿旨：“贵妃入宴，无须随从。”

沈吟晚将请柬收入袖中，眼底冷意沉沉。

“单独请宴？”

“还不够急啊。”

阿棠忍不住急声：“娘娘，她们是想对您不利，若寿康宫真下药，谁也护不住您！”

沈吟晚却轻轻摇头：“正因为她想下药，我才要赴宴。”

“这寿康宫，怕是我的坟，亦可能，是她的。”

她转身吩咐：“将那一方‘澜山玉盏’取来。”

“今日本宫自饮，却不是她赐的那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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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中香烟袅袅，太后容颜威仪，坐于主座，身边依次而坐的是皇后与三位贵人。

沈吟晚着一袭清雅宫裙，仪态端庄地入座，向太后福身。

“贵妃辛苦，今日请来，不过是一场家宴。”太后微笑开口，举杯道：“本宫年岁大了，宫中后辈要和睦，不可再起争端。”

沈吟晚微笑：“太后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桌上数巡酒后，太后忽笑道：“听闻贵妃体寒，特赐温补之酒，今日便饮一盏，权当给本宫一个交代，如何？”

身旁的徐嬷嬷早将酒杯呈来，银盏之中热酒微泛清香，看似无害。

沈吟晚却微垂眼睫，唇角浮起一丝轻笑。

“太后若赐，臣妾自不敢拒。”

她却从袖中取出自携玉盏，动作不急不缓，将酒轻斟其间。

玉盏澄澈，杯口一丝青蓝暗纹浮现。

“臣妾曾习医理，深知体寒虚不受燥补，此盏特制澜山玉，可试诸毒，一遇定心草、七星藤便会泛黑。”

“臣妾不知太后酒中何物，愿自验其安。”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玉盏中酒色未变，却在杯底悄然浮出一圈乌斑！

徐嬷嬷脸色大变，立刻扑跪：“是奴才失察，是奴才不懂体寒之法，胡乱配了补方，请太后恕罪！”

沈吟晚轻轻放下酒盏，笑而不语，只垂眸。

太后脸色一变，压低声音：“你想如何？”

“臣妾不敢，只愿宫中以后之宴，皆自携玉盏，庶免误会。”沈吟晚语气温和，却每字如刀。

魏皇后脸上笑意僵硬，却仍强自镇定。

“贵妃谨慎，是为后宫表率。”

宴后，她步出寿康宫，远远看见一抹青色身影在角门前等候。

——是沈执言。

“宴无恙？”他沉声。

沈吟晚轻笑：“她们想让我饮下自己的死罪。”

“我只是，不肯成全罢了。”

“但这一步，她己经出局。”

沈执言眉头微蹙：“你有把握，皇帝不会怪你设局揭宴？”

沈吟晚抬眸，眼中光芒幽幽。

“我不是设局。”

“我只是活下来。”

“她们若让我跪着活，我便要她们跪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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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御前侍卫忽然换班，全由镇北王一系接手。

消息传入凤仪宫，魏皇后失声问道：“皇帝怎会……”

徐嬷嬷哆嗦着道：“听说是贵妃‘不饮毒酒’后，镇北王进言——如今皇帝大怒，说宫中需整肃‘宴毒之风’。”

“他说‘若非景阳宫谨慎，今日或生冤魂’。”

魏皇后怒极反笑：“她居然借一次宴请，让我身败名裂。”

“沈吟晚……你不惜自污，也要把我拖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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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寿康宫中，太后病重。

内务府传出旨意：“即日起，太后卧床静养，不得再理朝事。”

这场宫宴之战，沈吟晚未动刀兵，却己取两宫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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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夜深，沈吟晚坐于内殿烛下，回望整整一日的刀光剑影。

阿棠轻声道：“娘娘，您……如今真的赢了吗？”

沈吟晚却轻轻摇头。

“这宫里没有‘赢’。”

“只有……还未输。”

“还未死。”

她闭上眼，那幽深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还有某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阿晚，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那是母亲临终前的遗言。

如今，她终于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