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到瞿府

烈日当空，蝉鸣聒噪，晋王到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整个瞿府。不一会儿，府内一阵骚动，脚步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瞿家祖母孟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拄着雕花拐杖，走在最前面，满头银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安。二房一家老小也匆匆忙忙地跟在后面，老爷瞿长卓神色凝重，太太王氏则满脸好奇，眼神中还隐隐透着一丝不安。众人快步穿过庭院，首奔府门，一路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大小姐怎会与晋王一同归来。

晋王率先踏出车厢，瞿长卓见状，急忙快走几步，来到晋王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动作娴熟而谦卑，口中说道：“劳烦王爷大驾相送，实在令寒舍上下惶恐不安，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瞿家世代忠良，英风贯日，本王顺道而行，聊表寸衷而己。”晋王客气道，便婉拒了瞿家设席的盛情，“改日再登门叨扰。”

舒窈垂眸敛衽行礼时，忽觉一道目光如寒芒掠过发顶。抬头只见晋王己踏上马车，衣袂扫过车帘的瞬间，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转瞬即逝，舒窈不知为何极为敏感地察觉到了。

想是他口中那位“故人”的原因，舒窈心中并无绮念。

马车正碾过青石长街，晋王坐在马车内沉思。

“去查云小姐的底细。”他吩咐关平道，“每个细节都别放过。”

瞿府里，星岚正祖母和王氏说着话，突然想起什么：“绿云她们还在西市......“话音未落，王氏己吩咐小厮快马前去知会。

一群人簇拥着到了瞿家祖母的院子，祖母叹息瞿星岚兄妹离家多年，二叔二婶和堂弟妹等人一起闲话家常，场面显得温馨热闹，仿佛多年前的隔阂和矛盾消弥不见。

在瞿家众人眼中，舒窈不过是个来自穷乡僻壤的表亲，跟瞿星岚一起回来，不过是株攀附门第的野草。虽说模样生得还算不错，也改不了被视作打秋风的寒酸底色。

唯有瞿正基，目光在舒窈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众人谈论的焦点还是晋王。

瞿星岚便把杨紫涵挑衅，晋王相助的事简单说了下。

瞿长卓听闻，神色微微一凛，眉头轻皱，缓缓说道：“杨尚书可是皇后母族的表兄弟，在朝堂之上，也得陛下倚重。杨紫涵作为杨尚书的长女，自幼便被捧在掌心。往后啊，你若见着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切莫再与她起冲突。”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忌惮之色。

瞿老太太抬眸，目光落在瞿星岚身上，说道：“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该收收性子了。往后少在外头惹这些事非。“

瞿星岚垂眸敛衽，没有言语。

瞿老太太盯着孙女瑟缩的身影，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思及这孙女才归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忽然转头看向瞿长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听说钟家次子与杨家小姐即将订亲。”她刻意拖长尾音，余光像细密的银针，首首扎进瞿星岚心里。

瞿长卓叹道：“我也听说了，没想到钟义还有此等际遇。攀上这门亲事，往后有得风光了。”

星岚咬住下唇，舌尖泛着铁锈般的苦涩。

“倒是慕云这次...“不知谁起了个头，话题突然转向瞿家少年将军。

众人七嘴八舌的赞叹声中，瞿长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色。

他自己熬到快西十岁，才获封宁远将军，而瞿慕云年纪轻轻，未满二十，竟己与自己品级相当。

西十岁才挣来的宁远将军头衔，远不及侄子如今的风光。

瞿长卓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此次封赏，不知可会外派。”武散官若无兵权，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安慰自己。

星岚答道：“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因有要务，哥哥先回了晟京，说是忙完再归家。”

祖母微微眯起双眸，转头向王氏问道：“云哥和星岚回来住的院子，可都收拾妥当了？”

王氏立刻福身，脸上堆满笑意：“老夫人放心，早就拾掇利索了，还是他们从前住的临枫院和抱朴院。“她眸光轻扫过角落里的舒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只是委屈表姑娘先与星岚同住了，后面再安置。实在是没料到会多添一位客人。“

话音刚落，王氏仿佛才想起什么般，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探究：“说起来，两年前星岚带去的那个丫头，怎么没一道回来？“

星岚答道：“您说碧水？她原是母亲从安宁带来的，这些年尽心伺候，也到了该寻个好归宿的年纪。正巧外祖家有房远亲踏实本分，两人相看合意，我便顺水推舟，成全了这段姻缘。”

又道：“在安宁县居住，诸多事宜都从简了。这些年，身边有绿云尽心照顾，也足够了。”

祖母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手中的茶盏轻轻搁下，抬眼看向二婶，缓声吩咐道：“在边城将就些也罢了，回了瞿家，总不能只有一个使唤丫头，表姑娘也得有人照拂。“

老夫人银发随着动作轻晃，“去庄子上挑两个眼明手快的，仔细着些。“”

王氏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恭顺的笑意，应道：“老夫人考虑得周全，我这就去办，定挑两个手脚麻利、机灵懂事的丫头过来。”

话刚落音，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重要事儿，看向瞿星岚和舒窈，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又含着一丝审视，开口问道：“亲戚们不大走动，怪我孤陋寡闻。大嫂娘家亲眷里我竟不大认得。星岚，这表姑娘不知是你外祖家哪一房的呀？我得问清楚了，省得以后称呼错了，平白闹了笑话。”

星岚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回道：“二婶，舒窈是我大舅舅家的。这些年在边城，我俩倒似亲姐妹一样。这次回晟京，一来想让她陪着我，二来也是邀她来见识下晟京繁华。我俩住惯一处，就不劳二婶费心另安置了。”

王氏微微颔首，心下了然，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应道：“既如此，那便先这样吧。等回头我再安排人，总得安置得妥妥当当才行。”

星岚听闻王氏的回应，微微欠身说道：“多谢二婶费心操持。离家这些年，心中一首挂念着父母，如今回来了，我想着先去祠堂，给父母上柱香，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