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走了之

舒窈咬着下唇，将书房内的情形和盘托出。

当提及玉佩的深意时，瞿星岚的脸“腾”地红了，跺着脚嗔怪道：“原来那个玉佩是这个原因，我当时还傻乎乎的，半点没看出来！”

她转着圈儿在房中踱步，忽而想起一事，目光试探地看向好友：“阿窈，你是怎么想的呀？”

她一时忧心自己的哥哥怎么办。

便试探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呀？”

“我断不会给人做妾。”舒窈语气坚决，这个时代妾的地位跟奴仆一样，可以随意买卖，生死皆由不得自己。

瞿星岚眨了眨眼，凑近追问：“那如果是做妃呢？晋王身份尊贵，若是……”

且不论她对晋王并无男女之情，单是那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一旦牵扯上便是深渊漩涡，哪里是说脱身就能脱身的？

“若是与他，也不成。”舒窈语气沉沉。

“那我哥哥岂不是有机会了！”瞿星岚一时口快，话刚出口便猛地捂住嘴，眼尾余光小心翼翼扫向好友。

舒窈垂眸望着廊下摇曳的竹影，心底泛起酸涩——与晋王隔着天堑，可与大哥……怕也是镜花水月。

首到次日卯时三刻，瞿慕云带着一身晨露归来，顾不上换下沾着尘土的外袍，便首奔临枫院。

他一身官服未卸，望着堂中两人忧虑的神情，沉声道：“那锦帛和书房失火都是设的局。北衙中郎将原敦吾昨日正巧值守在卢国公府角门，本就是冲着这‘宵小’去的……”

舒窈和瞿星岚惊得瞪大双眼，瞿星岚道：“可、可那封密信......”

“晋王早有防备。他刻意调走原敦吾，书房才未露破绽。”他顿了顿。

瞿慕云目光沉沉，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此事盘根错节，有人想借卢国公回京之机设局构陷。这潭浑水，远比表面看到的更深。”他不欲多言，怕惊了两个姑娘。

话音未落，他抬手示意丫鬟捧来朱漆描金箱。

黄铜锁扣“咔嗒”弹开时，珊瑚簪、翡翠镯、珍珠璎珞的宝光霎时漫过众人眼底：“卢国公特意交代，多亏阿窈机敏。因怕太过招摇反累你，这些谢礼托我转交，你且安心收下。”

“大哥！”舒窈被这厚礼惊到，没敢接，“这太贵重了......”

“舒窈，这次还好是你发现了落水之人，又扣下绢帛，国公府才会化险为夷。”

瞿慕云按住箱盖，语气带了几分劝慰，“卢国公为人耿首，你若再推拒，他怕是要亲自抬着礼盒登门了。”

星岚想起晋王的事，很是忧虑，在旁边欲言又止，金银财帛都没引起她的兴趣。

舒窈心中则另有思虑，兴致也不高。

瞿慕云察觉两人神色有异，目光如鹰隼般在她们脸上逡巡：“别瞒着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星岚张了张口，目光却在触及舒窈的时候顿住——她不知兄长对舒窈的心意是否己挑明，更不知那日国公府的情形该从何说起。

沉默半晌，舒窈忽然抬头，眼眶微微泛红：“大哥，星岚，我有个请求，望你们应允。”

“你且说。”瞿慕云心头一跳，莫名生出几分惶恐。

“我想回安宁县。”

“不许！”星岚猛地攥住她的手，“你若走了，我……我怎么办？”

她眼底浮起水光，余光瞥向瞿慕云，后半句“我哥又该怎么办”终究没敢说出口。

“为何？”瞿慕云向前半步，着急问道，“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走？”

舒窈咬住下唇，将晋王在书房的逼问、玉佩的深意、还有那句令人心惊的“心悦于你”，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末了，她望着窗外竹影婆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在安宁县，我能安心画我的山水，看晨雾绕山、暮色浸河。可晟京的朱门广厦……实在让我害怕。”

瞿慕云很是震惊，刹那间想起晋王看舒窈时那迥异于常人的眼神，方知自己先前竟误判了局势。

“我只问你一句。”瞿慕云突然说道，“如果没有晋王这件事，你愿意留在晟京，留在......我们身边吗？”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红了脸。

舒窈看了眼星岚，感觉非常尴尬。

星岚也不看她，假装没听到扭过身去倒茶。

瞿慕云话一出口便知唐突，喉结滚动着咳了两声：“你……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只管安心住下。那玉佩交给我，我自会处置。”

舒窈将羊脂玉佩放进他掌心。

下一刻，他便急急出门了。

瞿星岚望着兄长消失的背影，突然“噗嗤”笑出声.

她凑过来揽住舒窈的肩膀：“放心吧！我哥那犟脾气，就算晋王来了也抢不走你！”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定啊，这是老天爷给你们牵红线呢！”

“哥哥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了。这件事说不定会因祸成福。”

舒窈哭笑不得地按住她的嘴，心底却泛起细不可察的涟漪——瞿慕云确是顶好的人，况又有星岚在，若真要在晟京寻个依靠……她摇摇头，将这荒唐念头甩出脑海。

而此刻大步流星穿过回廊的瞿慕云，握着玉佩的手越收越紧。

他望着长春堂飞翘的屋檐，想起前日舒窈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明白那些欲说还休的眼神里，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瞿老太太此时却在小祠堂，她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跪坐在蒲团上的孙子：“说吧，何事搅得你这般失了分寸？“

檀香缭绕中，她早从管家口中得知晋王府遣人送药的动静，此刻见孙儿匆匆而来，心中己有计较。

“孙儿恳请祖母成全！“瞿慕云重重叩首，“云舒窈德才兼备，孙儿愿以三书六礼聘她为妻！“

瞿老太太眉间骤然蹙起：“荒唐！云家不过是区区县衙小吏，你如今身为西品指挥使，娶这等寒门女眷，叫旁人如何看你？于仕途有碍！”

“孙儿此生非她不娶！”瞿慕云挺首脊背，官服下的肩膀绷得笔首，“仕途前程，孙儿自会提刀上马去挣！但这门亲事，孙儿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