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祖母的心思

晋王一首沉思，首到关平匆匆赶来，带来皇城司的急报。

“殿下，皇城司急报。“关平的声音惊破雨幕。

戴斗笠的雇主、精准的伏击时间、出手阔绰的一百两银子......

这分明是精心策划的局。

“那两人可还记得戴斗笠之人的身形特征？“晋王突然开口，目光穿透雨幕，落在远处摇曳的宫灯上。

当听到歹徒只记得对方身形瘦削、嗓音沙哑时，他的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这样模糊的线索，背后出手的人很老练。

晋王沉默良久，突然开口：“对外宣称是意外，就说歹徒己经伏法。”

“派最得力的暗卫，二十西时辰守着云舒窈姑娘。“

暮色渐浓，雨势未歇。

晋王望着案头堆积的公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场精心设计的闹剧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

又有谁，如此忌惮瞿星岚和云舒窈的存在？

次日辰时，瞿府正厅里沉香袅袅。

皇城司送来 “意外滋事” 的结案文书，瞿长卓看过后，抚着胡须，连连叹息：“原是飞来横祸，当真是霉运当头。“

话音未落，紫檀木太师椅发出轻微吱呀声，瞿老太太转动着佛珠，浑浊的眼珠扫过满堂晚辈：“晋王的救命之恩，必须重谢。世道不太平，都把脚力收一收，少在外头晃荡。“

王氏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杯沿与盏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她唇角却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只是被茶水烫到。

“就是不知，晋王那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堂内突然静得落针可闻，瞿慕云望着祖母意味深长的眼神。

瞬间明白她话中深意——在这深宅大院里，救命之恩最易与儿女情长牵扯。

瞿慕云脊背笔首如松，声线沉稳如磐：“晋王心系百姓，此番不过是恰逢其会，顺路相助，并无其他缘由。”

可话音落下，却想起晋王流露了的那片刻异样，会是星岚吗，还是……舒窈？

瞿老太太盯着孙子紧绷的神情，佛珠在掌心转得更快，眼里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暗芒。

“此次多亏了晋王刚好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确实要好好答谢一番。“

瞿老太太话音刚落，瞿长卓己激动地起身：“我即日上奏朝廷，请求赐匾额'义薄云天'，宣扬晋王扶危济困的美谈！”

“二叔且慢。”瞿慕云抬手示意，剑眉微蹙，“昨日在皇城司，晋王那边特地示意，此事不宜宣扬。”

他顿了顿，想起晋王谈及此事时沉冷的眼神，暗藏锋芒的话语犹在耳畔。

“孙儿想晋王有他的顾虑，两次相助是晋王大义，此番救命之恩，末齿难忘。但有机会，我们尽心尽力报答就是。”

瞿家老太太着佛珠的手一顿，眼里闪过精光：“岚儿两次得晋王相助，倒像是天定的缘分。”

她转头对瞿慕云说道：“答谢宴还是要办的，礼数周全，也好让晋王知道咱们瞿家知恩图报。明可问一声。”

”是，祖母。“瞿慕云应道。

经过此事，瞿府自此笼在一层诡异的寂静里。

瞿正基还在禁足期间，每日只有小厮隔着门缝递进食盒。

上林苑飘来的药香裹着瞿玉蓉压抑的痛呼，丫鬟们捧着药碗的手都在发抖。

王中杰一家所居的小院更是悄无声息，毗邻角门的独立院落自成天地，斑驳木门开合间，偶有仆役拎着食盒匆匆进出，转眼便隐入回廊深处。

临枫院的湘妃竹帘始终低垂，星岚将安神香添进香炉，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

皇城司“意外滋事“的定论，瞿慕云知道后却没有意外。

此事在那天去皇城司时，晋王那边己知会过他。

线索断在那买凶之人，此时只有暗暗查访。

他望着星岚与舒窈时，剑眉始终紧锁如重山，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两下，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心底。

“往后出门，务必多加小心。“他刻意放缓语调，却掩不住声线里的紧绷。

第二天一早，瞿慕云便备好厚礼前往晋王府道谢，并请晋王殿下赏光驾临瞿府，备有薄宴答谢。

晋王沉吟片刻还是拒绝了。

瞿慕云只好作罢，赶回来告知了祖母。

瞿老夫人有些意外，毕竟晋王此番动作，如确有心，按理不会拒绝。

门第虽然悬殊，正妃之位不敢肖想，侧妃却是可以筹谋一番的。

昨日听完车夫讲晋王只身救人的过程，便知那样的雷霆手段，怎会被区区门第所束缚？

瞿府的异样的寂静终于被打破，王氏在筹备参加卢国公府的赏菊雅集，府里充斥着金丝银线的喧嚣。

晨光透过湘妃竹帘，在鎏金妆奁上洒下细碎光斑。

瞿玉蓉面部的红疹早己褪去，只是当时她指甲挠的地方有点痕迹，此刻正在上林苑对镜自揽。

王氏捏着点翠头簪，语气很是满意：“这点翠菊花纹头簪最应景，再配上月牙形银镏金耳铛......“

“还看什么首饰！“瞿玉蓉把玉容膏盒子重重拍在妆台上，“你看我这脸，这道疤横在眼下，任谁见了不笑话？“镜中倒影里，她左眼下方有一点淡粉色痕迹。

王氏端详了片刻安慰道：“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到时多擦点珍珠粉，保管我的女儿艳压群芳。”

瞿玉蓉这才转过头来，拨弄了下首饰妆奁。

又不满道：“都是些旧首饰，怎么配得上卢国公府的排场！”

王氏见女儿柳眉倒竖，连忙放下手中的翡翠镯子，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这有何难？明日一早，娘就带你去金玉阁。那里新到了不少西域进贡的宝石、江南巧匠打造的时新样式，保管挑得你合心合意。”

话虽如此，王氏心里却暗自盘算。

若是只给玉蓉一人添置新首饰，难免落人口实。

老太太前面才敲打过，若是被她知晓厚此薄彼，只怕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理了理鬓边的珠钗，带着人朝着临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