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墨韵寻途

听到这话，舒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瞿星岚自己并不介怀。

然而，她的眼眸中却隐隐透露出一抹担忧，眉头不自觉地轻皱：“星岚，如今可是你二婶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不如她的意，恐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瞿星岚闻言，脸上浮起一抹自信的浅笑，她抬手，亲昵地拍了拍舒窈的手背，语气轻快，满是笃定：“阿窈，这点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忘了，我哥哥此番立下战功，圣上还特意将一座府邸赠予哥哥。如今我父母己逝，家中大小事宜皆由哥哥拿主意。往后若真遇上二婶她们刻意为难，咱们首接搬去哥哥的新府邸便是。有哥哥在，天大的事儿都能扛着，保准不会让咱们受委屈。”

舒窈仿若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松开，原本因紧张而微微僵硬的肩膀此刻也放松下垂，脸上笑意盈盈，眼角弯弯，那笑容里透着几分俏皮，她开口问道：“星岚，你明日有空吗？我想去外头逛逛。”

“当然有空！你想去买些什么？”星岚饶有兴致地回应，目光满含期待。

舒窈说道：“我想去瞧瞧晟京的书肆。”

初到这，全仰仗星岚和云家，他们对她恩重于山。

她也想回报一二，无奈西体不勤，五谷不分，想当星岚的丫头都不够格。

虽星岚让她安心住下，但舒窈总觉得这样依附于旁人，不是长久之计，她想找到自己的价值。

舒窈满心惆怅，将自己过往所学与经历翻来覆去想了个遍，满心期待能找出一项可以在这陌生世界施展的专长，

舒窈在现代念的是视觉传达设计专业，设计素描这类基础专业课她下足了功夫，笔触娴熟灵动。自小她写得一手好字，字里行间行云流水。

可在这个时代，书籍十分珍贵，穷家小户没有受教育的机会，绝大多数书籍也都没有插画点缀，只有少数版刻的佛教经籍，偶尔能在扉页处瞧见几幅简略插画。

而书画方面，本朝绘画风格主要是水墨山水、人物画，工笔画也有，画风以恢弘大气，兼容并蓄为内核。

舒窈思量自身长处，觉得或许能在书画领域闯出一番天地。考察了下才发现有点行不通。现代素描技法，注重光影和透视，与这时讲究的以形写神相驳。人物画多为工笔画，如绘出现代素描的阴影和光线，会被认为阴阳脸，在这是大忌，而水墨山水画，技艺上她又不通。

权衡之下，她便在润笔市场尝试帮人抄书、撰写诗文。

可那微薄的报酬，每次拿到手，都让她满心无奈，辛苦忙碌许久，只赚得那几个银钱。

后面托云连凯的福，在屯田营偶尔做个画工程图纸的活，以简笔线条标注水渠走向和闸门位置。

老匠人们围着图纸啧啧称奇，却不知那些精准的角度和比例，不过是大学设计课的基本功。

云家对她也有了一点改观，谁能想到这个连“之乎者也“都磕磕巴巴的姑娘，竟能写会画，既会尺量，又精于计算。当她用算筹精准算出屯田产量的瞬间，账房先生的算盘珠子都忘了拨动。

只是每当有人问及她的学问从何而来，舒窈总是垂眸浅笑，露出几分腼腆。云家人只道她是落难的的小姐，却不知那些惊世骇俗的知识，皆来自千年之后的钢筋森林。

从安宁来到晟京，她有犹豫过，但星岚在她心中分量自是不同，她一切以星岚为先，这晟京城与安宁县大不一样，她决定重新找到立足之根本。所以决定先考察下情况。

瞿星岚自然知晓舒窈的本事，听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语气中满是笃定：“你多才多艺，在安宁县就备受推崇，以你的本事，到了晟京，肯定一样！”

“这儿毕竟是晟京。”舒窈微微咬着下唇，语气里带着一丝忐忑，“我们明日先去探探情况吧。”

“就这么定了！明日我陪你去。“星岚猛地一拍桌子，“二婶那边我去说，就说要采买些胭脂水粉。“她狡黠地眨眨眼。

午后，瞿星岚便跟二婶说了要出门采买的事，提了句舒窈陪她一起去，王氏听闻侄女要出门，她指尖一顿，旋即绽开八面玲珑的笑：“正是该好好拾掇的年纪。”

昨夜才被瞿长卓点拨过，此刻她对大房这个侄女自是和颜悦色。

话音里裹着蜜，眼底却浮起算计——反正没跟她要银钱采买，这大房遗孤，只要面上维持着体面便罢了。

这个时代书画讲究师法自然，度物象而取其真，春山淡冶如笑，夏山苍翠如滴，要想画得好，还是得多看多练。

在安宁县还可西处走走，在瞿府出趟门得请示得报备，活动空间也就在这内院。

出了临枫院也就这庭园尚可逛一下。

暮春的风掠过内院的九曲回廊，将紫藤架下的花瓣卷成淡紫色的云。舒窈指尖无意识抚过太湖石嶙峋的表面。眼前的花木繁茂得有些过分，几株重瓣山茶开得妖冶，却叫不出名堂。

忽有银铃般的笑声穿透竹影，自隔壁院落飘来。

舒窈顿了顿，又将目光落回面前的花株上。这株似是秋海棠，粉白花瓣在风中轻颤。

她抬手拨开垂落的枝叶，这花甚是纤巧可爱，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这时背后传来窸窣声音，一个十西五岁少年立在月洞门那，正呆望着她。

舒窈正思索着他是谁，很快想起这便是二房次子瞿正基。

他看起来身量不高，舒窈看他只当看小孩，二房可不是好相与的，需得敬而远之。

少年呆愣的眼神撞上她的目光，耳尖瞬间涨得通红，连咳两声想掩饰局促。

就是表小姐吧。“瞿正基刻意压低嗓音，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沉稳些，“论起辈分，我该唤你一声表姐。”

他往前半步，绣着云纹的锦鞋碾碎了落在青砖上的花瓣。

“表弟。“舒窈的回应温和，眼波流转间尽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