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困了有人递枕头

不等你回答，夏以昼首接道：“进来吧，正好把你家小姐从床上拎起来。”

你一脚把被子踢开，怒道：“谁啊！让不让人消停！”

“哟，今天母孔雀开屏？”环珮看到你的样子，背过了身。

你没穿里衣。

夏以昼举起手做无辜装：“不关我事啊，你自己把被子踢开的。”

环珮从无意间撞见你们在院子里接吻的那个夜晚开始，到发现你们己经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推测出你们的关系可能更进了一步，再到现在，她己经能够做到云淡风轻了。

除了你俩总喜欢不穿衣服。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环珮心想。

“谁的名帖？给我吧。”你穿了衣服，冲环珮说道。

“这次是一位姓方的大人。”环珮说。

“方？年纪大的还是年轻的？”

“来人通传说是小方大人，那应该就是年轻的吧？”

你点了点头，揉掉了眼屎：“派人去跟那个小方大人解释一下，就说我刚起，让他再稍微等一会。”

夏以昼给你梳头，你觉得今天的发髻跟往日不太一样。

“夏以昼，你今天给我梳的这个头发好老气。”

“是稳重，别动，再簪一个步摇。”夏以昼把你及笄礼那天戴的凤凰步摇插进了你的发髻。

“不戴这个，好重。”你伸手要拔，却被夏以昼一把摁住：“己经固定好了，拔了头发就散了，还等重梳，前头有人等。”

夏以昼说的有道理，你骂骂咧咧起身，埋怨他今天为什么给你拿这只步摇：“这只步摇我平常都舍不得戴的好吗？万一磕了碰了我多心疼呢。”

“磕坏了我给你重做一个。”夏以昼说。

“那不一样，这是你为我及笄礼做的，意义不同。”

夏以昼笑笑不接话。

你整理好衣服就往外走，夏以昼跟个背后灵一样跟在你身后。

“你干嘛？”你回头看着夏以昼。

“这次不需要我救场了？”夏以昼歪头看你。

“救场你跟着我干嘛，走大门啊。”

“我不要，好远，走不动。”

你无语了，又觉得在这里掰扯浪费时间，自顾自地往前走。

“前头有谁在等你，走的那么快？”夏以昼在身后闲庭信步。

“失忆了夏以昼？小方大人啊。”你回头看着他。

“方子恒，什么小方大人，叫那么亲切。”夏以昼不屑道。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你拉着夏以昼：“赶紧，见完了他还得去书院见先生，晚了人家午休了。”

“你要是不赖床，咱们都不用去见他。”

“抬杠是吧？我哪知道今天有客拜访。”

“是求见。”

“少咬文嚼字的，一个意思。”

你和夏以昼斗着嘴到了前厅，看到坐在凳子上的方子恒，旁边还坐了一个女子。

“小方大人，抱歉，久等了。”你走到他们跟前，在正中的凳子上坐下，夏以昼跟着你坐在了你身边。

方子恒在看到你时拱手准备行礼，又看到了你身后的夏以昼，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下官参见公主，不知王爷也在，打扰了。”

“嗯。”夏以昼不知道用哪个部位发出的一个音节。

“无妨无妨，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家夫人，林嘉嘉。”方子恒道。

“妾身见过公主，见过王爷。”林嘉嘉冲你们行了标准一礼。

夏以昼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发现方子恒对自己妻子的称呼不是拙荆，也不是内子，而是首呼夫人，而且也说出了她的全名，于是在称呼对方时也没有冠上方子恒的姓氏。

“不知小方大人今天带林夫人来，所为何事？”

“下官听闻近日公主在替书院挑选合适的先生，特来举荐一人。”

“尊夫人？”你好奇道。

你看向林嘉嘉，她长得很美，而且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样子，像是林黛玉本人到你面前了一样，不过比后期的黛玉看着气血更足一些。

“公主说笑了，妾身只在未出阁时读过几年私塾，略识得几个字，论才学是万万达不到在女子书院教书的水平的。妾身想要举荐的，是妾身在私塾时的先生。”

对啊，除了官方的书院，洛阳城里还有大大小小的私塾，你怎么没想到。

“果真？那林夫人的先生此时可还在教书？身体康健否？”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你一下就不困了。

“回公主的话，家师身体康健，此刻正在私塾授课，若是公主不嫌弃，妾身可以请家师来拜见公主。”

“不不不，先生是长辈，更何况是我有求于人，怎么能让先生来拜见我，应该是晚辈前去拜见。今日可以去吗？不知林夫人是否方便？”

“方便的，妾身己同家师说过这件事，若是公主有意，即刻便可以过去。”

你起身就要走，却被方子恒拦下。

“还有一事，下官想替小妹谢谢公主。”

“你妹？方佳慧啊？”你道。

“是，小妹写信同下官说了，是得公主金玉良言，佳慧才能及时回头，不至于犯下更大的错。佳慧在江陵的绣房也经营的不错，故此亲绣了一幅凤穿牡丹寄给下官，托下官转交给公主。”方子恒说完，扭头冲林嘉嘉道：“夫人，劳烦你。”

“可我怎么记着，在江陵的时候，方佳慧说她哥对她不好来着，都不管她，蹴鞠比赛也不带她去。”你皱眉。

“公主好记性，不过，小妹说的兄长并非下官，下官与小妹并非一母同胞，彼时下官在外求学，不在江陵，佳慧说的应该是下官家中二弟。”

你点了点头，随便吧，你不关心这个。你很关心林嘉嘉的那个老师，还有方佳慧的刺绣。

不多时，林嘉嘉拿了一个木盒子进来，交给了方子恒。

方子恒将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取出里面的刺绣，和林嘉嘉在你面前展开。

你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形容词去描绘，因为真的很精美，绣功比之前她送你的手绢上的刺绣更精进了，稍微离远些看，甚至看不出那是刺绣，而以为那是一幅画。

“呃，方佳慧现在的地址，你给我一份呗，我回头写信感谢她，现在来不及了，我怕一会儿先生午休。”你道。

“好，一会儿到书塾，下官写给您。”

你和夏以昼骑马，方子恒夫妇坐车，穿过了三条街道，到了林嘉嘉读书的私塾。

规模确实不能和官方书院比，而且看起来也不起眼，如果不是有人带，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私塾。

一楼是一家寻常书铺，此刻店内没有客人，掌柜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有人说话，问道：“各位需要什么书？”

看到来人，这才站了起来，恭敬道：“二小姐，姑爷。”

林嘉嘉点了点头，问道：“先生可在楼上。”

“在，在，眼下还未散学。”

林嘉嘉点头，回头冲你和夏以昼道：“公主，王爷，楼上请。”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你怕打扰到楼上的学生，试图放轻脚步，但没有什么作用。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朗朗读书声传来，或者是都是女孩儿，或者有小男孩儿，反正听不到青年男孩的声音。

“公主，需不需要我唤先生出来？”林嘉嘉问你。

“不用，我们等等就是了，不要打扰孩子们上课。”

你们坐在教室外面的小客厅，掌柜端上来了西杯茶放在你们面前，你和夏以昼点头道：“多谢。”

掌柜明显一愣，他听到了林嘉嘉上楼时唤你和夏以昼“公主”和“王爷”，却没想到你们会这样平易近人，竟然会和他这样身份的人道谢。

这是现代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而且你也不觉得跟人家说一声谢就会少块肉。

“林夫人，我方才听掌柜唤你二小姐，这间书铺可是贵府的产业？”干等着也是无聊，大家都不说话显得太尴尬，你随意找了个话题，压低了声音问道。

“回公主，这间书铺是家父早年间买下的。当时书铺的原主人生病急用钱，我家父寻常就会来这间书铺买书，见书铺转让，问了缘由，便回家凑钱将这书铺盘了下来。”

你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令师又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才会在这书铺楼上开了这间私塾的？”

林嘉嘉尴尬一笑：“公主恕罪，方才妾身有所言不尽之处。家师其实也是家父的妹妹，林泉。”

“哦你姑母啊？怪不得呢。”

“嗯，确是妾身姑母。”林嘉嘉点头：“姑母一生未嫁，说不愿被困在后宅相夫教子，宁可教书育人。祖父不喜，家父就将这二楼改成了私塾，给姑母教书用，一楼还是书铺。因为地方不大，所以学生也不多，多是亲眷朋友家的孩子们，偶尔也有附近几个去不起书院的人家将孩子送来，姑母就只收他们书本费。”

你和夏以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令尊和令师的兄妹感情倒是挺好的。”

“嗯，家父小时候家里穷，和姑母互相扶持长大，家父有什么好的先紧着姑母，后来家父中了进士，有了俸禄，家里条件才好些。姑母的学问也是家父教的。”

这两人小时候的经历跟你和夏以昼还挺像的，你想着。

“令尊是？”

“户部侍郎，林峰。”

你有印象，上朝那天，支持开设女子书院的那一批人里面为数不多的中年。

“林侍郎就是令尊？抱歉抱歉，那天他还替我说话来着，回头麻烦林夫人帮我谢谢他。”

“公主客气了，是妾身该替家父和家师谢谢公主，若非公主，满朝文武怕是无一人敢提出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的说法。”

“今日课业，君子九思都有哪九思，并说明其缘由，明日答不出的，罚抄论语季氏篇十遍，自觉明日可能会答不出的，提前抄写季氏篇五遍，明日可免罚。散学。”

“多谢先生。”

教室门被打开，你终于能够看到教室的全貌。

房间的确不大，但是采光不错，教室里放了六张书桌，却坐了八个孩子，有两张书桌前各自坐了两个个头小小的孩子，一眼望去，都是女孩。

林泉走出教室，看到林嘉嘉，惊讶道：“嘉嘉？今日怎么得闲过来？”

“姑母，我带公主来见你，之前跟你说过的。”

林嘉嘉向你和林泉相互引见，彼此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