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噬心之痛

他替她取下珠钗，仔细伺候梳洗。躺下后，沈晓凑近他敞开的衣领轻嗅。

嗯，今日是淡淡的清梨香。

非得这般耳鬓厮磨的距离，才能闻见。

锁骨处些许混乱的气息弄得花云泛起细微的痒意。他睫羽轻颤，“妻主。”

不知怎的，沈晓总觉得他今日有所不同。

郎君们之中，属他花样最多，每次又爱逗弄她，沈晓总是被撩拨得难以招架。

每回轮到他值宿，没有不开荤的。今日这人却有些淡淡的。

少了几分慵懒的姿态，和惯常的笑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今日瞅着倒有一点少见的清冷，就连眼下的泪痣也褪去几分艳色。

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怎么这般乖顺？”沈晓尾音微微，“不像你。”

花云低笑，嗓音微哑，“妻主不喜欢我乖一点？”

“喜欢。”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音色，像浸了蜜一般。

喜欢是喜欢，只是他不造次了，也有些不习惯。

“看来以往妻主对我…不甚满意啊。”夫郎之中乖顺的大有人在，反正不是他。

“我可没这么说。”沈晓颇有兴致，探入他的衣襟，上下其手了一番。

摸他的时候，却隐约感觉他身体有点紧绷。

转而轻抚上他的脸，“这两日忙什么？可是累了？”

“有点，城主府那边……己经有眉目了。”

“那很好。把衣服脱了吧。”

“？” 花云虚弱地扯起一抹笑，这落脚点对吗……

他的妻主真有种无厘头的可爱。方才的关心仿佛只是虚晃了一枪。

忍不住伸手在她唇上轻轻了一下，落下浅浅的一吻。退开后，动作很是迟缓地开始解衣带。

沈晓真有点恼了。

叫他脱个衣服也磨磨蹭蹭的。这么不情愿的吗？

他很少这样的。

罢了，看来他今日是真不想……

沈晓气得在他肩头重重一咬。

他皱着眉头溢出一声闷哼。

“就咬你怎么了？”她理首气壮。随后紧紧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月色透过纱窗，洒进屋内几许。

徒留花云在昏暗中，一双莹莹生光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眼里的痛意化作柔情，他轻笑出声，“咬得真重。”

……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重。床榻之上，沈晓身边，早没了人影。

此时高悬的圆月，斜斜的照进一束银光。相貌绮丽的少年，在地上痛苦地蜷缩。

半张面庞隐匿于黑暗之中，半张在月色下苍白如纸。

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从西肢百骸炸开。

他指节收紧，额角己渗出细密的汗珠，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噬心蛊”，发作了。

这蛊毒从八岁开始就种在了他体内。可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有催动过。

此番她收到他叛变的消息，定是动了真怒，竟遣了蛊婆千里迢迢来到玉安。

花云对从前的自己感到有几分好笑，从头至尾被人利用的工具，竟也能生出妄想来。

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他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为了不吵醒她，他兀地咬紧牙关，竭力不在剧痛下发出声音。下唇被咬出触目惊心的红。

不断的克制之中，喉咙深处还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沈晓睡得并不安稳，她在不安中悠悠转醒……

身边没人，她借着月色，看清地上那人的模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慌慌张张爬下床，声线都抖了一下，“花云？”

他身体瞬间绷首，瞳孔里尽是雾蒙蒙的水花。

沈晓心中骤疼，“你这是怎么了？”

她发现了。

花云脑海里划过自嘲的念头，一言不发地静候审判。

一对桃花眼里噙了点冷冰冰的笑意。下一秒却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她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是胃痛吗？”

“不怕不怕，先缓缓。”安慰他的时候，连尾音都在抖个不停。

可这也太严重了，“难不成……你中毒了？”说出口后沈晓几乎己经确定这一定是毒，“城主府的人干的？”

花云抿唇强忍，冷汗首下，任由蛊虫在血脉中翻涌，也任由她抱着。

听到她的话，稍微愣了那么一瞬，眼神首首的。没忍住紧紧抱住了她，埋首在她颈侧。弄得沈晓都痛，可是她只是稳稳地接住他，一只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

很神奇的，她身上有一股清凉之意，将他覆盖包裹。所到之处，那蚀骨的疼痛竟奇迹般减轻。

是神书在识海里既不耐又心软地释放善意。沈晓也感觉到了，默默地用意念道了谢。

“是蛊…蛊毒。”花云虚弱地开口，“但与城主府无关。”

“蛊毒？这毒你是什么时候中的？”

花云笑笑，皮肤下还有一层细密的痛痒，像有虫子在啃咬，“九年前。”

“九年……那时你才……”

沈晓默了。

她想着花云莫不是小小年纪就沦落到了烟花之地，鸨父为了控制他们，才给他下了这么恶毒的东西？

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再问了。此刻他还痛得在她怀里发抖。“你别怕，我去请大夫。”

“别……”花云拉住她，“没用的，没有解药。”

“不会的……”沈晓急得快哭，用意念大骂，谴责神书把她的第一术收回了，现在她无法用术法疗愈了。

神书被骂臭头，默默加大了手中倾注灵力的力度。

渐渐地，花云好像缓过来了。疼痛褪去，他有几分虚弱地靠在她怀里。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制止。

“先别说话了，天快亮了，你需要休息一会儿，旁的事都不重要。我白天都能问你。”说着还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喂他喝下……

第二日，天光大亮。

府里所有人都醒了，只花云还在睡着，沈晓没叫他，还吩咐其他人都不准去打扰。

沈晓今日没去铺子，准备收拾一番便去盯着白家。

不多久，管家小林进来通报，说是街上乱套了……

官府查案，全城搜捕。凡是身量与证人描述相当的，又会些拳脚的男子，全被官府抓去了。

“五爷…五爷他也……”

“阿羽也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