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化学实验室的焰色反应

春寒料峭的清晨，我蹲在厨房排水管旁，指尖捻着父亲茶渣里的白色结晶。这是本周第三次在参茶残渣里发现异样，紫砂壶内壁的茶垢呈现诡异的蓝绿色荧光——母亲留下的《本草拾遗》里记载，这是乌头碱与茶多酚结合的特征反应。

"小姐别碰脏东西。"林美凤的助理周蕊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逼近，香奈儿套装袖口沾着实验室特有的乙醚味。她无名指上的蒂芙尼戒指闪过冷光，戒托内侧卡着半片白色药膜。

我佯装打翻茶盘，用校服袖口裹走残渣。瓷片割破掌心时，瞥见流理台缝隙卡着的铝箔药板——印着褪色的"苯二氮?"字样，生产批号LC-2005正是林氏制药的代码。

化学实验室的排风扇轰鸣如困兽，我踮脚够向顶层试剂柜。贴着"剧毒"标签的玻璃瓶突然被修长手指按住，顾明哲的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静脉注射留下的针孔疤痕。

"硫代硫酸钠不在那边。"他取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折射出通风橱里的紫色火焰，"你父亲喝的参茶里，是不是有杏仁苦味？"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昨夜父亲书房传来的瓷器碎裂声里，确实混着林美凤的冷笑："...加量到三倍，痴呆进程能加快..."

顾明哲突然抓住我的手，医用镊子夹起我袖口的茶渣："苯二氮?遇浓硫酸会变血红色，要试试吗？"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右美沙芬糖浆的甜腻。

三颈烧瓶里的液体沸腾时，顾明哲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指尖。血珠滴进反应釜，与茶渣提取液混合成诡异的蓝紫色："我的血里有解毒剂基因片段，去年试药事故的后遗症。"

分液漏斗突然剧烈震动，分层界面出现珍珠母光泽。他举起试管对着应急灯："看，苯二氮?代谢物在365nm紫外线下会发黄绿色光——和你父亲脑部CT的造影剂同色。"

实验室门锁传来电子音，周蕊的香水味渗进门缝。顾明哲把我推进标本柜，福尔马林浸泡的死胎标本漂浮在眼前。隔着玻璃，我看见他拿起浓硫酸瓶："周助理要的98%浓度？"

地下防空洞的霉味呛入鼻腔，顾明哲的应急灯照亮泛黄的《临床药理学》。他撕下书页卷烟，火星明灭间露出腕间的住院手环——"林氏制药三期临床试验"。

"硫代硫酸钠需要与亚硝酸钠联用。"他在水泥墙写化学方程式，粉笔灰落进生锈的铁盒，"但林氏制药去年就停产亚硝酸钠，除非..."

我摸出母亲遗留的翡翠挂坠，镂空处掉出棕色粉末。顾明哲的瞳孔突然放大："乌洛托品？你从哪拿的？"

防空洞顶传来重型卡车碾压声，灰尘簌簌而落。我们蹲在战时遗留的药品架前，用注射器调配解毒剂。当淡蓝色液体在试管里结晶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周蕊的尖叫："我的眼睛！"

消防栓水流冲刷着实验室走廊，我混在救护人员中翻找焚化炉。半张未燃尽的处方单粘在炉壁，患者姓名栏写着父亲的名字，医师签名处是林美凤弟弟的纹身店logo。

顾明哲的医用纱布缠着我的手掌，渗血处显出不规则图形——正是林氏制药排污管道的拓扑图。我们站在被硫酸腐蚀的门板前，看着警方带走捂着眼睛的周蕊，她耳垂上缺失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正卡在我校服第三颗纽扣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