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堡里的玫瑰战争

爱丁堡的秋雨像破碎的琴弦抽打着车窗，我抱紧双肩坐在校车最后一排。林珊珊突然拔高嗓音："听说今晚要住的古堡闹鬼呢！"她新染的玫红色头发在雾灯下像团凝固的血，手机屏幕亮着"玫瑰庄园"的谷歌地图——那个被标记为"自杀圣地"的坐标。

"王同学晕车的话可以提前下车。"带队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他胸前的校徽别针反光刺眼。当校车在荒原熄火时，我数着背包里的物品：母亲的剑桥日记、便携式水质检测笔、还有爷爷塞进来的军用信号弹。

古堡尖顶刺破浓雾的刹那，惊飞的渡鸦撞上车窗。林美凤的香水味突然浓烈起来，她赞助的考古队旗帜在风中翻卷，旗面印着的玫瑰纹章与母亲日记本的烫金图案完全重合。

烛火在石廊投下摇晃的鬼影，我摸着潮湿的墙砖向塔楼摸索。第六块凸起的石砖突然松动，夹缝里卡着半截粉笔头——与母亲画设计图用的德国施德楼同款。当手机电筒照亮穹顶，满墙褪色涂鸦如惊雷劈开记忆：

"1993.5.7，宁在此证明玫瑰战争真相——NL"母亲的字迹被血色箭头指向密室暗门，箭头末端画着翡翠蝴蝶。暗门铰链处的新鲜油渍泛着金属光泽，是三天前刚上过油的痕迹。

密码锁的铜锈间嵌着玫瑰刺，我按母亲日记记载的圆周率后九位转动齿轮。当第314159265次咬合声响起时，暗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二十年前的留声机突然播放《奇异恩典》。

地下室涌出的腐臭气息裹着煤油味，我踢翻的铜壶里流出粘稠液体。林珊珊的尖笑从通风管传来："姐姐和老鼠作伴吧！"铁门落锁的震动惊落壁炉积灰，母亲用炭笔写的求救公式在火光中显形："S=πr2h"。

我用壁炉灰在石砖上绘制斐波那契螺旋，灰烬中的金属颗粒在月光下泛蓝。当信号弹的镁光划破夜空时，灰烬突然自燃成绿色火焰——这是母亲研发的荧光燃烧剂配方，曾在海湾战争中用于定位救援。

陆老先生的登山杖叩击声如战鼓逼近，他手中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我们撬开酒窖地砖时，成排的橡木桶后露出钢琴残骸，琴键是用人类指骨拼接而成。泛黄的乐谱夹在《玫瑰圣经》残卷里，五线谱上的血迹组成经纬度坐标。

"这是十五世纪玫瑰战争的处刑室。"陆老的手电扫过墙上的铁，"你母亲当年在此找到理查三世的遗嘱..."他突然咳嗽起来，登山杖底端沾着的红土与林氏庄园高尔夫场的沙坑土质相同。

破晓时分，林美凤的越野车队包围古堡。我攀上瞭望塔拉动锈蚀钟绳，惊起的鸽群撞碎彩色玻璃窗。陆老将母亲遗留的青铜罗盘嵌入石像鬼左眼，地下密道轰然开启的瞬间，成捆的羊皮卷轴随地下水涌出——正是林氏家族篡改历史的铁证。

当首升机桨叶劈开浓雾时，我攥着从密道取得的染血族谱。林美凤的子弹击碎彩窗，圣母像的琉璃眼珠滚落脚边，瞳孔处刻着瑞士银行保险箱编号。陆老的白须沾着硝烟，他将母亲当年的考古笔记塞进我背包："宁小姐早知道要打这场玫瑰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