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路颇受照顾的秦山

秦山从贵乡县被一路押往长安，这漫长的路途上，官差们对他的态度倒颇为友善。

这些官差大部分本也出身庶民百姓，他们心里清楚，这场大旱让河北无数百姓挣扎在生死边缘，而秦山凭借一己之力，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所以一路上，他们对秦山多有照顾，除了脚上的脚镣，基本没给他上其他枷锁，甚至都没让他坐那狭小憋闷的囚车。

“秦小郎君，喝水。”班头刘虎随手扔给秦山一个羊皮袋，里面装着清澈的水，在这干燥的旅途中显得尤为珍贵。

“刘大哥，还有多久能到长安？”秦山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口问道。

“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刘虎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回答道。

“刘大哥，记得明天还是按规矩给我带上刑具吧。”秦山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快到长安了，一切都得按规矩来，以免给刘虎等人带来麻烦。

“秦小郎君，你救了那些百姓，可他们却那样对你，你心里就不恨吗？”刘虎一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说实话，恨…也不恨。”秦山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奈，内心十分矛盾。

“为何呢？”刘虎满脸疑惑，不理解秦山这话的意思。

“恨的是他们不分是非黑白，对我恩将仇报；不恨是因为我明白，他们是为了家人，在那高压之下，也是逼不得己啊。”秦山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

“如果这次长安之行你能活下来，将来有什么打算呢？”刘虎对秦山的未来十分好奇，他看得出秦山不是池中之物。

“找一处山林，隐居过一辈子吧。”秦山望着远方，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场景。

“一路上，我能看出来，你见识非凡，真的甘愿浪费一身才学吗？”刘虎替秦山感到惋惜，觉得他这样的人才不该就此埋没。

“刘大哥，儒家的等级制度根深蒂固，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秦山苦笑着自嘲道，“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坟头的草都长得很高了。”说罢，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

………

与此同时，秦山杀了魏州刺史一家的消息，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长安引爆。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都在说着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宿国公府邸内，程咬金今日没有宴请其他人，只邀请了秦琼一人喝酒。

两人相识于瓦岗寨，之后一同投奔王世充，最后又一起投靠李唐，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上，他们总是默契地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秦二哥，你听说魏州的事情了吗？”喝了酒，爱闲聊是男人习惯，程咬金身材魁梧，往那一站，就像一座巍峨的山。

一旁的秦琼也毫不逊色，二人都是战场上的猛将。此时的秦琼己经年过五十，多年的征战让他疾病缠身，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知节，弟妹就是崔家的人吧？”秦琼缓缓开口，他知道程咬金和崔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清河崔氏的人，不过，和他们己经没什么来往了。”程咬金提到崔家，脸色微微一变，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淡。

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原本同一脉，魏晋时期，清河崔氏迁移一部分人到了博陵，然后发展成了博陵崔氏。

秦琼自然知晓程咬金和清河崔氏之间的过节，那还是源于李世民和李建成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其中的恩怨纠葛，旁人难以说清。

“知节，如果老夫不是朝廷官员，真想对那个小子大叫一声好！”秦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对秦山的所作所为颇为赞赏。

“是啊！这小子真有种，放眼历史，这样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啊。”程咬金也忍不住感叹道，对秦山的勇气和胆识十分佩服。

程咬金出身大家族，祖上是东汉末年建议曹操以人肉干充当干粮的程昱，曾祖父和祖父分别担任过兖州司马和晋州司马，父亲在隋朝担任冀州大都督。这样显赫的家世，妥妥的名门士族，也正因如此，他二婚还有机会娶到清河崔氏的嫡女 。

秦琼微微皱眉，接着说道，“不过，你我身为国公，又是十六卫大将军，肩负着朝廷和家族的重任。为了朝廷的安稳以及家族的兴衰，我们不能公然为他说话。”

程咬金深以为然，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你说得在理。只是这等有胆有识的汉子，就这样折了实在可惜。若是身处乱世，我必定会将他招揽到身边，一同驰骋沙场，干一番大事业。”

“哈哈哈……知节，如果真是乱世，以这小子的胆量和智谋，恐怕早就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了！”秦琼爽朗地大笑起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秦山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画面。

“也是，听说明天他就要被押解到长安了。”程咬金收起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如果有机会，老夫真想亲眼见见这个年轻人，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有如此气魄。”秦琼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秦山充满了兴趣。

与此同时，在长安的一座豪华府邸前，巨大的门牌上赫然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崔府。

这座府邸的主人名叫崔州，现任朝廷司农寺卿，官居从三品，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员。唐朝的官制，除了人们熟知的三省六部，还有九寺五监，司农寺便是九寺之一，掌管着国家的农业、仓储等重要事务。

此刻，崔州满脸怒容，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处在暴怒的边缘。崔铭是博陵崔氏家族中的得力干将，在家族的势力扩张和利益维护上，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竟然被一个庶民所杀，全家居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让崔州觉得博陵崔氏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作为五姓七望之一的世家大族，博陵崔氏家族向来在朝堂和民间都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影响力。崔州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秦山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