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屯田司郎中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而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李世民端坐于上，一干重臣围坐西周，静静地听着段纶详细汇报秦山在工部的那场精彩较量，以及他所带来的阿拉伯数字和改进算盘的奇妙之处。

听完汇报，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都敏锐地意识到，这两项发明将会给大唐的记账方式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其便利性和难以修改性更是极具价值。

以传统的记账方式为例，其中存在着诸多漏洞。比如，在“一”上面随意加一横，就轻而易举地变成了“二”，如此一来，支出的账目便会毫无缘由地大幅增加。

而且，受制于当时的算学水平，面对全国如此庞大数量的账册，根本无法做到对每一本账册都进行仔细的核对与审计。

然而，如今有了阿拉伯数字，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今后在账册的重要地方，可以同时使用阿拉伯数字和传统的华夏数字，这样一来，造假的难度将大大增加，有效避免了账目被随意篡改的风险。

“陛下，依臣之见，应当让秦山前往户部，教授大家阿拉伯数字和算盘的用法，以便尽快在朝廷中推广开来。”房玄龄率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世民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说道：“准了！”

紧接着，段纶也开口进言：“陛下，秦山天赋异禀，才华出众。如今工部屯田司郎中崔郢己经离职，臣斗胆建议，由秦山补缺担任此职。”

“陛下，秦山年纪轻轻，若如此迅速地升迁，会不会有些太快了？还望陛下三思。”杜如晦面露担忧之色，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杜如晦对李世民的忠心毋庸置疑，他的这番话既包含着公心，也有着一丝私心。

从公心来看，他认为秦山这把“利刃”，陛下尚未能完全掌控，此时更应该着重培养和磨练他，而不是急于提升他的职位。从私心来讲，他身为关陇集团的一员，担心秦山晋升速度过快，等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之后，将无人能够制衡秦山，从而影响到关陇集团的利益。

“右仆射此言，臣不敢苟同。”魏征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他没有理会杜如晦，而是继续说道，“朝廷官员的升迁，应当如同行军打仗一般，要依据功劳大小和个人能力来决定。倘若在武德时期，太上皇也秉持着右仆射这样的想法，那么陛下又怎能如此迅速地统一北方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秦山所做的一切，皆对我大唐的江山社稷有着大功。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若是弃之不用，天下的臣民会作何感想？日后又有谁敢大胆地展现自己的才华呢？”

李世民听闻魏征之言，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而有力："秦山献阿拉伯数字和算盘有功，升工部屯田司郎中，官居从五品上。"旨意一下，朝堂内外顿时掀起波澜。

工部上下，众人反应各异。小吏们私下议论纷纷，其他三司的郎中们则暗自思量——这秦山年仅二十便获此重用，假以时日，出将入相怕是指日可待。不少人心中暗自盘算，如何与这位新晋红人打好关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然而，工部左侍郎卢义恭与右侍郎李义琛却如坐针毡。作为工部副长官，他们深知秦山此次升迁意味着什么——若这年轻人继续扶摇首上，下一个被取代的，恐怕就是他们二人之一。

这日，卢义恭来到李义琛书房，言语间满是酸意："右侍郎，瞧瞧我们这位秦郎中，短短不到半年，从九品小吏跃升至五品大员，这般升迁速度，当真是闻所未闻。"

李义琛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语气平和道："左侍郎，我等皆是大唐臣子，理应为朝廷得此英才感到欣慰。"

"右侍郎当真如此想？"卢义恭狐疑地盯着对方。

"老夫相信，左侍郎也是这般想法。"李义琛意味深长地回应。

待卢义恭带着不满离去，李义琛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嗤笑："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此时的长安城，表面风平浪静，暗流却在涌动。想起历史上贞观十二年那场轰动一时的姓氏排名，秦山不禁感慨。

当时，博陵崔氏高居榜首，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名门紧随其后，而贵为皇族的陇西李氏竟只位列第三。这一结果，气得李世民大发雷霆。可即便贵为天子，面对根深蒂固的世家声望，也只能徒叹奈何。民间那句"宁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道尽了世家门阀在百姓心中的超然地位。

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犹如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他们的势力制衡着皇权，促使统治者不敢肆意妄为，某种程度上推动了社会发展；就像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人才辈出，正是因为列国竞争带来的思想解放。但另一方面，世家子弟良莠不齐，其中不乏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之徒，这也成为了社会的一大隐患。

暮色初合时，崔州府邸的书房亮起昏黄烛火。随着门扉轻响，一位身着月白襕衫的老者缓步而入——正是清河崔氏的崔维均，年近花甲的面容上刻满岁月痕迹，腰间一枚羊脂玉佩却折射出世家贵气。

"兄长好久都没前来了。"崔州疾步上前，伸手搀扶住兄长略显佝偻的身躯。茶香氤氲间，崔铭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铜盏托与紫檀木桌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贤弟，崔郢的事情听说了吗？"

"听说了，被秦山逼着辞官。"崔州神色一凛，手指无意识着杯沿。窗外秋风掠过竹影，将两人的低语声卷入夜色。

作为清河崔氏旁支的中坚，崔州自然知晓这背后的深意。自齐国权臣崔杼分脉，长子崔业扎根清河东武城，次子崔仲牟立基博陵安平，两脉虽分却血脉相连。博陵崔氏曾以"崔为文宗，世禅雕龙"的文名显赫西汉，却在东汉末年渐隐；而清河崔氏借着崔琰、崔林在曹魏的权势迅速崛起，甚至不惜输送族中英才入博陵一脉，助其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