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算与雪

长乐宫被封的第三日，京城迎来了一场雪。

那雪来得突兀，寒意刺骨，却仿佛替这座饱经风雨的皇城洗去了污秽。

云妃被囚于冷宫，审讯由御前监察司与太后亲自过问。

林婉儿站在御书房前庭，看着满地雪白，心中却一片沉寂。

沈姝披着大氅走来，递上一封新折：“西岭来信，雪影军三将己归，旧部尽缴兵符，卫承霖……依旧下落不明。”

林婉儿接过折子，指尖微微一紧。

她知，卫承霖这条毒蛇，未死，便是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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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太后召百官议政。

原本的议题是“清算云妃余党”，却被一位老臣首言打断：

“摄政王功勋卓著，众所共见。但今日云妃既伏法，太子年及弱冠，应正统摄国。”

“摄政之权，是否该还？”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婉儿站在殿中，眉眼沉静，未出一语。

却有更多文臣附议：“王爷本为辅政，非久居之位。”

“今太子渐稳，摄政应还。”

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暗中窃喜，更有人心惊胆战——这将决定整个朝局的天平。

太后未作声，只将视线投向林婉儿：“你意如何？”

林婉儿静默须臾，忽然道：“臣愿还政。”

此言一出，全殿震动！

沈姝在殿外听见，猛地抬头，目中不可置信！

她不是不能压住众臣——她是不愿再握那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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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林婉儿独坐廊下，手中端着一杯温酒，却未饮。

沈姝终于按捺不住：“王爷，你为何要还政？你为这江山耗尽心血，如今却说放就放？”

林婉儿抬眸，望着远处那座灯火微光的皇宫。

“姝儿，我握这柄权柄五年，见尽人心之变、血色之苦。”

“若我不放，终究有人逼我放。”

“与其等那一日众臣逼我，不如今日我自退。”

“如此，才真正断了云妃之路，也护住了太子。”

她声音很轻，却如雪落心头，冷而清明。

沈姝一时无言，良久才道：“那你呢？你往后……打算如何？”

林婉儿轻轻一笑：“我想去江南。”

“那里山清水秀，无人识我，不问政事，只做个教书的。”

“若再有闲暇，便种些花，养几只猫。”

沈姝望着她，忽然红了眼眶。

“你这五年……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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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林婉儿亲自将摄政令牌、御前兵符、一应大权交还皇帝与太子。

朝中文武皆表赞叹，称其“功成身退，忠义无双”。

而太子于金銮殿上，跪拜三叩：“婉儿护我，自少至今，恩重如山。今日我得冠礼、握印绶，皆王爷所赐。”

“我欲封你为国之荣臣，代朕护国，永享清誉。”

林婉儿却摇头一笑：“我不愿再居庙堂之上。”

“臣，只愿归山林。”

皇帝亦红了眼，执她手道：“婉儿，日后若有一人负你，朕杀之。”

“江山若欺你，朕弃之。”

林婉儿未语，只轻轻退后三步，行礼如仪：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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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大雪封门，万里江山一片银白。

摄政王府门前，林婉儿一袭素袍，立于雪中。

苏笙为她牵马，沈姝默默递上她最爱的一本旧书。

她未回头，只将那马缰往前一牵，轻声道：

“来日江南桃花开，你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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