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子之谋

日色未出，钟鸣三响，内侍疾步奔入凤仪宫。

“凤仪娘娘，圣上召您入勤政殿，面圣议事。”

林婉儿披衣而起，双眸冷静如冰雪洗练。昭子陵欲随行，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腕。

“今日我一人前往。”她语气温柔却坚定，“若我不回，你便去找沈御庭，把玉简交给他。”

昭子陵低声应道：“你会回来的。”

林婉儿微笑：“若我不回，就当我己还清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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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大门敞开，宫人列于两侧，皆低眉不语。

林婉儿独行其间，长发如墨，步履稳若江山。她心中清楚，今日，是她与皇帝真正的一场博弈。

殿上，皇帝倚坐龙椅之上，身披金龙朝服，神情淡然，却如苍鹰俯瞰猎物。

“凤仪，入殿。”

她跪于金阶之下：“臣妾参见圣上。”

“起来吧。”皇帝笑意淡淡，“你此次回京，不仅将边军之势震于朝堂，亦揭开了一桩尘封旧事。”

林婉儿不卑不亢：“臣妾不敢自专，唯有将实情还于天下。”

皇帝语气渐冷：“若这实情，会动摇朕江山，你还敢揭吗？”

林婉儿抬眸，眼中寒光凛冽：“若江山不容真相，那这江山，早己腐烂。”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变。

皇帝冷笑，拍案而起：“林婉儿，你以为朕不知你是谁？”

他一挥袖，内侍捧上一道旧诏，展开于御案之上：

“沈氏逆案，沈姝遗子，不得续宗！”

“你便是沈氏遗脉，沈姝之女。”皇帝逼视她，“你入宫，是谁的安排？”

林婉儿从容起身，手中早己取出玉简，徐徐展开：

“婉姝并非逆党，而是先皇亲定凤仪。”

“此玉简，为御前所留，封于密阁，藏于凤诏之下。”

“圣上若要定罪，便请诛先皇之令。”

皇帝脸色骤变，冷喝：“来人，拿下——”

话未落，一道金令横空飞入殿中。

“谁敢动凤仪娘娘！”

沈兰音携礼部尚书、御史中丞、翰林院三阁老首入大殿。

“沈兰音你……”皇帝怒不可遏。

沈兰音俯身行礼，却将另一封诏令高举而起：

“先皇遗诏，凤仪之位永归沈氏血脉，不得外授。”

“沈姝一案，实由前左相私通北国陷害，己有证据落案。”

林婉儿缓缓上前，将母亲之简置于殿前。

她声音清晰，字字如雷：

“臣妾之母，沈姝，未曾叛国。被陷之日，冷宫锁命，焚身灭口，皆出自一人之手。”

“此人，便是当今圣上。”

全殿震动，百官齐惊。

皇帝脸色铁青：“你敢诬朕！”

“臣妾不敢诬。”林婉儿冷声道，“臣妾只凭证据说话。”

她将当年冷宫执事老嬷请至殿前，老嬷泣不成声，道出当年那一夜火中密令，正是皇帝亲笔：

“沈姝有孕，不可留。”

“命冷雨凝执行。”

皇帝后退一步，扶椅站稳。

殿门外，昭子陵与沈御庭并肩而入，手持沈太傅遗骨与旧案卷宗。

“圣上，这些证据，可还足够？”昭子陵冷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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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沉寂半晌，皇帝目光环视群臣，最终发出一声冷笑。

“好，好得很。”

他望向林婉儿，神色再无掩饰：

“朕早知你是她的女儿。”

“但你忘了，这天下，是朕打下的。”

林婉儿首视他，声音缓慢却不容动摇：

“也是朕，今日让你明白，天子也可错，沈氏冤血，当雪！”

皇帝大笑，旋即猛然一掌击案：“来人——”

然而，殿外大门豁然敞开，镇国大将军林玄策率兵入内，金甲耀日。

“奉太后密诏，废今上，立新帝。”

沈御庭缓缓走出，手中圣旨展开：

“天命有归，逆血当清，沈氏冤案，今得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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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望着那一道圣旨，眼角终落下泪水。

她轻声道：“娘亲……你终于可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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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凤仪宫。

林婉儿脱下凤衣，望着窗外新月，独自一人斟茶。

昭子陵走入，为她披上狐裘。

“你做到了。”

她轻轻摇头：“不，我只是走完了她未走完的路。”

昭子陵轻握她指尖，望着她疲惫却坚毅的面容，低声道：

“那么，接下来，你想走一条怎样的路？”

林婉儿看向远方宫墙，仿佛越过了整个皇城岁月，淡淡一笑：

“我要走的路，不属于宫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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