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子青

夜色如墨，宫市东巷，灯火微微。

林婉儿一袭便装，戴帷帽而行。她步入这条看似寻常的小巷，街边布铺早己闭门，唯独东首一家“风纸坊”尚亮着孤灯。

她站在门前，轻敲三下，停顿，再敲两下。

门吱呀而开，一名老者探出头来，满脸风霜之痕，眉目之间却有宫人特有的拘谨和谨慎。

“找纸？还是找风？”

林婉儿垂眸应道：“我寻‘东风不来，三婴无解’。”

老者眼神微变，退后一步道：“进来。”

屋内陈设简陋，却极为干净。纸案旁堆着成叠香笺、旧籍，还有一张画着宫墙图谱的残图，角落里，镶嵌着一枚旧宫令——“婉”字宫印，早己废弃。

老者正是传言中早被革退的风信密使——风子青。

林婉儿拱手首言：“你曾是婉姝宫中传信之人。今夜，我问你——当年调婴案，究竟为何？”

风子青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你要知道的，并非你与沈兰音的身世，而是——当年，婉姝所生，并非‘一子’。”

林婉儿心中猛然一跳。

“……你说什么？”

风子青抬眸，眼中竟带着一丝惧意：

“婉姝产下双生女婴。因卷入延王案，宫中高位惧其血脉乱宗，遂密令将婴分散——一入宫中，以掩耳目；一送昭王府，以避祸乱。”

“而第三名婴儿——是被‘另一个人’调换所至。”

林婉儿面色苍白，喉间干涩。

“也就是说……我与沈兰音，皆非婉姝一女？”

风子青点头，却道：

“你们皆为婉姝所出。但你——并非婉姝之血。”

林婉儿如遭雷击，手心的帷帽己被捏得湿透。

风子青低低叹息：“你是被那人故意置入局中，以替延王遮掩亲嗣血统——你身无宗印，却佩延王玉佩。那玉佩，本是给婴中唯一的男婴所留。”

“……男婴？”林婉儿几乎咬牙低喃。

风子青抬手，从桌下抽出一封封存信函，信上是先帝密旨：

“延熙三年，婉姝诞子，名‘延祺’，即藏于边地……待乱世平，许其归宗。”

林婉儿后退一步，只觉整个人陷入冰窟。

她一生所信，不断崩塌。

她不是婉姝之女，也不是延王之嗣，她只是那场局中，一颗掩护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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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门外帘影一晃。

沈兰音缓步而入。

她早己听完一切，却面色平静。看向林婉儿，淡淡道：

“你不是她女儿。我是。”

林婉儿抬眸，与她目光对撞，却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只剩空茫。

沈兰音又道：“可如今，这一切又如何？宫中早将我们视作敌手，即便是亲生，又如何不被利用？”

林婉儿缓缓握紧拳头，神情第一次从动摇转为坚定：

“我们都是弃子。可我不甘心——哪怕不是她的女儿，我也要破这局。为她，为我，也为那……未曾归来的‘延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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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青看着两女，沉声道：

“你们若真要解局，必须找到延祺。唯有他，能引出藏身幕后的那一人——那位，十年前害死延王与婉姝的幕后手。”

“他藏得极深，如今身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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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后寝宫。

皇后捧起玉瓶，缓缓倾倒出一滴红血，落入碧盏之中，喃喃自语：

“风子青开口了么？”

身旁暗影低声道：“是，殿下。”

皇后微微一笑，饮尽碧盏之酒。

“那，就该让他……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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