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霓虹门影

东京湾的咸腥气被暴雨捶打成铁锈味，砸在燕青的蓑衣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指节泛白地攥着唐刀刀柄，刀身映出的全息坐标——“靖康二年·朱雀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雨水顺着刀尖滴落，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滋啦**一声蒸发成青烟，烟缕扭曲，竟勾勒出李师师金簪虚影的轮廓。

“朱雀门…” 燕青低声呢喃，声音被雨幕吞没大半。他抬头望向城市深处，现代东京的霓虹灯海在暴雨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团，与坐标指向的古老时空重叠、撕裂，光怪陆离。脚下湿滑的柏油路缝隙里，顽强钻出的几株野草叶尖挂着水珠，那水滴的形状，竟与李师师金簪滴落的、冻着半枚玉镯的血珠惊人相似。

“燕先生！” 一个略显沙哑却透着干练的女声穿透雨幕。李念归撑着一把印着“星际炊烟镖局”LOGO的防脉冲雨伞快步走来，伞骨是某种轻质合金，边缘闪烁着微弱的能量流光，将倾盆雨水隔绝在外，形成一道朦胧的弧形水幕。她身上不再是和服，而是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深色工装，衣领处别着一枚小小的朱砂痣形徽记，徽记边缘有细微的能量流动。她脸颊边涂鸦的卫星群在雨伞的微光下显得更加活跃，无声地旋转着。

燕青回神，刀尖微抬，指向全息坐标的方向：“坐标指向那里。师…李姑娘，你的精神烙印可感应到具置？”他及时改口，穿越后的新身份与模糊的旧记忆交织，总让称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李念归（穿越后的李师师）闭上眼，眉心微蹙。她锁骨下的“地阴星”胎记隐隐发热，与远处某个点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很微弱，像隔着厚重的幕布。”她睁开眼，朱砂痣徽记亮起一丝红芒，“但‘门’的气息…混杂着铁锈、硝烟，还有…一种很陈旧的悲伤。就在那座最高‘霓虹塔’的基座附近，时空褶皱最明显。”她指向城市中心一座刺破雨幕的巨型摩天楼，楼顶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正播放着虚拟偶像的歌舞，光影在暴雨中扭曲变形。

两人沉默前行。雨水敲打伞面的**啪嗒**声，与周围飞驰而过的磁悬浮车辆破开水幕的**嗖嗖**声交织。街道两旁，融合了仿古飞檐斗拱与全息光带的商铺橱窗里，展示着最新款的符箓投影仪和纳米道袍。一个穿着宽大嘻哈服饰、踩着悬浮滑板的少年呼啸而过，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却发出北宋官银才有的清越**叮当**声，铃声瞬间被雨声和电子乐淹没。

“这世界…总能把最不相干的东西，硬生生揉在一起。”李念归轻叹一声，语气复杂。她瞥见路边一家“北宋风味”快餐店，招牌上画着夸张的阮小七卡通形象举着机械乌贼串烧，店内飘出的却是合成肉与劣质桐油混合的古怪气味。燕青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握刀的手更紧了些。他想起了石碣村真正的烟火气，还有那海沟深处，上百具阮氏娘亲克隆体同时睁眼的绝望嘶喊。

越靠近那座霓虹塔，空气中那股“陈旧悲伤”的气息就越发浓重。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细微的震颤，仿佛有巨兽在地底深处翻身。李念归伞上的能量流光变得不稳定起来，卫星群的旋转也出现了迟滞的**嗡嗡**杂音。

“时空锚点…就在前面。”李念归停下脚步，指着霓虹塔基座旁一条被霓虹灯招牌掩盖了大半的狭窄小巷。巷口堆满了废弃的量子电池和合成食材包装箱，一股浓烈的电子元件烧焦味和腐烂食物气味混合着扑面而来。巷子深处漆黑一片，只有雨水顺着破旧管道滴落的**滴答**声。然而，在燕青和李念归的感知中，那黑暗深处，正有一道无形的“门”在缓缓脉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属于靖康二年的冰冷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