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银座夜雨

雨水顺着银座中央通的霓虹灯牌滴落，在沥青路面上晕开一片片破碎的虹光。燕青站在巷口的阴影里，电子古琴的琴匣斜倚在肩头，琴弦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广陵散》变调。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无线耳麦，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弦音化作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投射出一行小字：**「目标己锁定，歌舞伎町「月见屋」，23:00。」**

“先生，等人吗？”

一道甜腻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燕青侧眸，瞥见一个穿改良和服的女孩，发髻上簪着一支鎏金蝴蝶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的蔻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电子烟，烟雾在雨幕中氤氲成浮世绘的轮廓——其中一幅，赫然是浪子燕青相扑的场面。

燕青的视线在她后颈停留了一瞬。那里的肌肤上，隐约透出一抹青色的飞燕衔花纹身——北宋年间，东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醉仙楼”里，歌伎们最爱这样的印记。

“不，只是避雨。”他淡声回应，手指在琴匣边缘轻轻一叩，袖中的全息投影悄然展开，化作一张虚拟名片，悬停在两人之间。

女孩的目光在名片上扫过，瞳孔微微一缩。

——那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枚极小的狼牙箭纹章。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指尖的电子烟不自觉地捏紧了些：“原来如此……那祝您夜晚愉快。”

她转身离去，和服下摆扫过积水，溅起的水珠在半空中短暂凝滞，映出远处高楼上的巨型广告屏——**「三十六天罡资本，全球量子金融引领者」**。

暖帘被夜风掀起一角，烤鳗鱼的焦香混着清酒的醇厚气息飘散出来。燕青掀帘而入，榻榻米上早己跪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低头摆弄着一台老式全息投影仪。

“你迟到了。”男人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机械合成的沙哑。

燕青没接话，只是将琴匣放在身侧，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弦音化作数据流，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幅立体星图——**东京湾地下黑市交易记录，三天前，一批未经注册的反物质能源被秘密运送至歌舞伎町。**

男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被义体改造过的脸——左眼是机械义眼，虹膜部分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右半边脸却保持着完好的血肉之躯，甚至连皱纹都清晰可见。

“情报准确？”他问。

“误差不超过0.3%。”燕青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划，星图骤然收缩，化作一枚小小的芯片，悬浮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男人伸手去拿，却在触碰的瞬间，芯片“啪”地一声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

“——你耍我？”他的机械义眼骤然收缩，蓝光转为危险的猩红。

燕青唇角微扬，手指轻轻敲击琴匣：“不，只是测试一下你的耐心。”

话音未落，居酒屋的纸门被人猛地拉开。

“燕先生。”

门口站着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为首的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冰冷的三白眼。他的西装袖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高天原安保」**。

“我们社长想请您喝杯茶。”

燕青没动，只是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下一秒，琴音炸裂！

居酒屋的灯笼骤然熄灭，黑暗中，十八台全息投影仪同时启动，在雨幕中投射出无数道交错的光影。汴京樊楼的雕栏画栋、东京银座的霓虹灯海、黄浦江底的机械乌贼群……所有画面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的数据风暴。

“跑！”

燕青一把抓起琴匣，撞向侧面的消防通道。身后传来暴徒的怒骂声，紧接着是子弹击碎木门的闷响。

他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巷子尽头，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无声滑停，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上车。”

——是那个和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