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日之后不久，民间便忽然传出一股流言。

传闻皇帝命不久矣，二皇子谢承尧救父心切，亲赴蜀地采药。

民间对谢承尧交口称赞，直言他孝义两全，可当大任。

消息传回皇帝耳中，他砸了手中的药碗，碎渣就落在元贵妃身边。

元贵妃很少见这样对她的皇帝，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元贵妃，你好得很。”

元贵妃摇头，哭道清者自清，这样的传闻绝对不是她刻意为之为谢承尧造势。

皇帝冷笑，显然没有信。

元贵妃失魂落魄转身离开时，两个人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两个人眼中都有杀意。

一个自以为能握住手中的刀，刀不听话就放弃她，一个则以为自己是神女，是世界的法则，能赢到最后。

那日之后，元贵妃依旧温柔小意，侍奉皇帝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实际上，她私下与贺尚书私会多次，密谋多次。

密谋造反。

可惜终究是棋差一招。

皇城，尽在多疑多思的皇帝掌握之中，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二人密谋了些什么，早已尽数被影卫呈于皇帝案上。

所谓造反，胎死腹中。

偏偏元贵妃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能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边皇帝早已在思考，该如何迅速瓦解神女之名声，再废了她这把刀。

如今他因着谢筠之表现出来的乖巧与不顾一切的孝心，瞧着他没有那么不顺眼了，连带着从前对他的那些伤害也一并忘了。

因此弃了元贵妃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难决定。

“神医，可有让朕服下能显出中毒表象的药？”

我开了药，又当着皇帝的面亲口服下，谢筠之为表孝心也同样服下。

直到嘴唇青黑，口吐鲜血，人却活蹦乱跳，皇帝才放心。

我知道，谢承尧带着药材回来的当日，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果不其然——

牵心草被谢承尧带回，皇帝重新服药，服下当场，口吐鲜血，嘴唇发紫。

很显然的中毒之兆。

与此同时，御前侍卫林威进殿跪下。

“启禀陛下，城郊集结的动乱私兵，已尽数拿下，乃贺家私兵。”

“此为贺尚书重刑之下的口供，吐了个干净，不止有与元贵妃密谋造反一事，还有与元贵妃苟且偷欢……”

皇帝又吐出一口鲜血。

“贱人，贱人！”

这下，谁能瞧不出皇帝是中毒了，这毒又是谁下的？

而更深层次的，这二皇子，又是谁的种呢？

元贵妃此时才彻底慌了神。

她是让贺尚书集结私兵，筹谋造反，可不是今天。

为什么成了如此模样？

元贵妃与二皇子因意图造反谋害皇帝，被判五马分尸。

整个京城都无比唏嘘。

但孰轻孰重，世人还是分得清的。

造反者，谁又敢替她说话？

其实元贵妃的造反计划甚至没来得及开始，便被皇帝扼杀了。

只是她有口难言，又证据确凿，谁又会信。

被拖走的时候，她发髻散乱，又哭又笑。

“怎么会呢，我重生回来，前世的事情记得那样清楚，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不可能，不可能的呀，哈哈哈哈……”

谢承尧则是疯狂挣扎，骂天骂地，骂的十分难听，尤其是方才担心有刺客挡在皇帝面前的谢筠之。

提及他在教坊司那段经历，谢筠之沉默了，也刺痛了皇帝。

皇帝恼羞成怒，先命人拔了谢承尧的舌头。

惨叫声在大殿之中回荡，我却无比舒心。

尘埃落定时，皇帝对谢筠之招手。

他有些虚弱，声音虚浮。

“筠之啊，去吧，去东宫吧。”

谢筠之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皇帝离开之后，谢筠之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与他耳语。

“走了，我说过，会带你杀回去的。”

“你还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呢。”

开口时口中隐隐有腥甜涌出，被我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