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听闻您可生死人，肉白骨？那洒家……我这条瘸腿，您可有法子？”

我打量了一眼他的腿，随后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他。

“一试便知。”

“童叟无欺。”

那人对我的速度与自信十分将信将疑，拿着方子摇头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翌日，他是连跑带奔地朝我冲过来的。

“神医！神医！”

“若是这几日戒严解除，请您一定不要离开，最迟后日，我一定再来找您，这是我的腰牌，遇事您直接拿出来报我的名讳便可，我名高鹤。”

“请您，请您一定要在此处等我！”

他态度没有来时那么随意，多了好几分恭敬，看着我的眼神中仿佛冒着光。

我接过腰牌，应了他的请求，他才松一口气，随后马不停蹄地离开。

连背影都是兴奋的。

等到约定的日期，高鹤还没等到，倒是先来了气势汹汹的禁卫军。

为首的男人走到谢筠之面前，不由分说扯下他蒙眼的布，冷笑一声。

“果然是你！”

“来人，带走！”

危急之际，谢筠之想让我拿出那块腰牌并且赶紧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不要被牵连。

我却没动静。

那群禁卫军自然不会放过我。

被扯住胳膊拉走时，我悠哉游哉地问：“我还有个病人要来看诊，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等在这里，不知几位可否……”

禁卫军们不耐烦地吼我：“磨蹭什么！元贵妃娘娘的预言，谁敢违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得跟老子走！”

一说是元贵妃的预言，想阻止一下的百姓们没人再敢动了。

那名禁卫军吼完，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近我。

“小美人，怪就怪你怎么跟这坨烂泥臭妓子扯上了关系，这样吧，你求求爷，爷当做没见过你……”

我听着刺耳的“烂泥”几个字，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你做梦。”

我和谢筠之被按着跪在上首皇帝面前时，他身边就坐着那位“神女”元贵妃。

皇帝恹恹地，瞧着没什么生气。

元贵妃倒是神气活现，趾高气昂。

“爱妃的预言，倒是又应验了，不仅算出礼南之死是一蒙眼男子所为，还算出了此人的方位，如此精准，禁卫军没白走一趟。”

“陛下过奖了，能为陛下分忧，为礼南报仇，臣妾无比感激上天赐予臣妾的能力。”

皇帝如鹰隼一般的眼神落在谢筠之身上时，忽而抓起手边的茶盏朝着谢筠之砸了过去。

“下作东西！”

“朕早该一刀砍了你！”

没有询问，没有质疑，没有惊讶，他那样自然而然地定了谢筠之的罪。

我不着痕迹地拉着谢筠之避开飞来的茶盏。

皇帝怒得喘不匀气，元贵妃连忙替他顺气。

她一边替皇帝拍背，一边叹口气随后摆手：“罢了罢了，筠之啊，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拖下去吧，早日给贺尚书一个交代。”

禁卫军要动手时，我忽然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听闻贵妃娘娘乃天命之女，凡所预言无一不准无一不灵验，不知娘娘，能否算一算，草民的下场？”

元贵妃身边的女官对我怒喝一声：“放肆！来人，把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元贵妃大抵要营造自己亲民的形象，阻止了那名女官。

她对我笑道：“无妨，你想知道，本宫便替你算。”

她起卦，掐指，过程并不复杂，大殿之中众人皆屏气凝神，等待她的结果。

龟壳落地，她缓缓开口：“帮凶杀人，作恶多端，穷凶极恶，不得好死。”

闻言，禁卫军迅速将我团团围住。

“此乃大凶之人，应当即刻处死封锁魂魄，至于有所牵连者，理应一并处置——”

从无私心，一心为民的神女贵妃，这样的预言，看着，似乎是必死的局。

禁卫军要将我和谢筠之拖走之时，我听见一阵惊慌的脚步声与告罪声。

来人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门前。

“陛下，奴才该死，求陛下饶命！”

皇帝本就烦躁，揉着额头，一连疲倦：“又是何事？”

那人开始磕头。

“奴才没能留住那位神医……”

“神医她，她不见了……”

皇帝忽然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废物，都是废物！”

“滚，都滚！”

大殿之内，人人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元贵妃轻轻柔柔开口：“高公公不妨将那神医的特征告知于本宫，本宫还可起卦一算……”

她身边的女官十分急切想要阻止：“娘娘，可您今日已经为那贱民起卦了，您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啊娘娘！”

“春和，闭嘴。”

“娘娘——”

皇帝颇为欣慰，拍了拍元贵妃的手：“爱妃啊，辛苦了。”

得知一切尽可能详尽的特征，元贵妃又开始起卦。

这一次，皇帝十分关注她手中的卦象。

元贵妃最终叹了口气。

“陛下，卦象上说，此人怕是早已离开大夏境内了……”

皇帝很失望，对着下首的人一连说了好几个滚。

那人抖着身子想要退开，却在经过我身边时忽然顿住脚步。

随即大喜过望。

“神医！”

“您怎会在此！”

皇帝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