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机初现

山崩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林小满跪在废墟中，指尖深深抠进龟裂的石板。怀中的道袍还残留着师父常喝的梅子酒香，九蟒玉佩的流光在她眉心灼烧般发烫。她忽然抬手摸了摸眼角——是干的，竟流不出一滴泪。

"师父......"她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呢喃，青铜鼎上的《青云秘典》突然无风自动。书页翻到"天机阁"三字时，墨迹突然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星图。林小满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师父醉酒时常在观中青砖上乱画的图案！

星图流转间，她看到汴京城头飘起黑底金纹的赵王旗，看到边关燃起狼烟，看到九道蟒纹玉佩在各地显踪。当最后一颗星辰坠落江南时，耳畔突然响起玄机子的声音："小满，去临安。"

林小满猛然转身，山雾中哪有师父的身影？只有三枚铜钱整整齐齐嵌在石缝里，摆成"巽"卦。她取下铜钱时，指尖触到微湿的酒痕——这分明是师父用酒液浸过的"问路钱"！

七日后，临安城南的鬼市。

林小满裹着灰扑扑的斗篷，蹲在卦摊前摆弄龟甲。药箱里藏着三枚问路钱，自那日蛇谷之后，每至子时便会发烫。此刻龟甲中的铜钱叮当作响，卦象却始终混沌不清——自她继承天机阁之力后，这还是头一遭。

"姑娘这卦，缺了样东西。"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是个戴着傩面的老叟，枯枝般的手指正点向她的眉心，"天机太满，人心太乱。"

林小满浑身一凛，袖中银针已抵住老叟脉门："阁下何人？"

老叟不躲不避，傩面下的笑声像是陶罐摩擦："玄机子当年为改你命格，逆天而行。如今你眉心聚着九蟒气运，却不知这气运是要吃人的。"他忽然掀开衣袖，腕间赫然缠着条青鳞小蛇，蛇头正对林小满眉心吐信。

药箱里的问路钱突然滚烫如炭。林小满刚要动作，鬼市尽头突然传来尖利的哨声。人群如潮水分开，十八盏白灯笼飘然而至，抬轿的轿夫足不沾尘，分明是上乘轻功。

"天机阁主驾到——"拖长的尾音惊飞檐上夜枭。

轿帘无风自起，伸出的手苍白如纸，掌心躺着一块残缺的九蟒玉佩。林小满瞳孔骤缩，那玉佩的纹路竟与她怀中的碎片完全契合！

"林姑娘，"轿中人声音似男似女，"你师父欠我的卦，该还了。"

问路钱在掌心灼出焦痕。林小满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中元节，玄机子醉卧青云观顶楼，对着漫天星斗喃喃自语："老鬼，待我寻到破局之人，定与你算清那笔往生卦......"

轿中飞出一卷泛黄的信笺，墨迹龙飞凤舞，确是师父笔迹："甲子年冬至，以天机阁主之位抵往生卦一局。"落款处按着血指印，朱砂混着金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玄机子逆天改命，本该魂飞魄散。"轿中人的玉佩突然泛起青光，"但他将三魂寄于九蟒玉佩，你若肯接任天机阁主，我便告诉你聚魂之法。"

鬼市忽然寂静得可怕。林小满听见自已心跳如擂鼓，药箱底层那枚玉佩碎片正在发烫。她忽然明白师父为何总在醉酒时画星图——那根本不是疯癫，而是在用毕生修为布一个横跨二十年的局。

"条件。"她听见自已冰冷的声音。

白灯笼齐齐爆出青焰，轿中人低笑："简单。我要你为赵王算一卦——算他能否活过下个月圆夜。"

林小满猛地抬头，轿帘缝隙间闪过一抹金线螭纹。她终于看清那苍白手指上的扳指，分明是赵王府暗卫的标记！问路钱突然烫得握不住，三枚铜钱坠地，竟摆出个"泽水困"的凶卦。

"此卦不用算。"林小满一脚踏碎卦象，"将死之人，何须问天？"

话音未落，十八盏白灯笼同时炸开。青烟弥漫中，轿中射出九道金线，正是那日蛇谷困住玄机子的天机锁！林小满袖中银针尽出，针尖却在中途诡异地调转方向——她这才惊觉，自已继承的天机之力，正在被对方玉佩牵引。

千钧一发之际，鬼市屋檐上突然泼下一坛烈酒。酒香袭来的瞬间，林小满怀中的玉佩碎片青光暴涨，九道金线应声而断。

"小满啊，为师教过你......"熟悉的声音带着醉意，"遇着耍赖的，掀他棋盘便是。"

林小满霍然抬头，只见残月下一人倒悬檐角，道袍反穿，酒葫芦在指尖晃啊晃。那分明是玄机子的身形，可月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不出半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