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夏日

丽妃一走，凝霜凑了过来，探身一瞧道：“娘娘，这缸里的冰的确不多了，要不奴婢去换换吧？也难怪娘娘总觉得热。”

“虽然分下来的冰给的够多，但禁不起这般消耗的，可这天儿又实在太热。”梁念芙透过纱菱窗，人不站在太阳底下，都能凭空感觉到烈日炎炎的痛苦，她小小哀叹一声道：“快去拿了酸梅汤来吧。”

凝霜哎一声，急忙招呼了门外的小宫女去取一碗酸梅汤来，自已则给梁念芙打扇道：“娘娘再熬一熬，等入了夜或许能好上许多，灵韵姑姑已经给娘娘都换上了冰蝉丝，想来晚间入睡不会太困难的。”

那门外的小宫女手脚倒利索，凝霜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酸梅汤拿了进来，凝霜忙接过递给了梁念芙，梁念芙舀着一勺入口，方才觉得周边暑气被驱散不少：“也不知道其余人是怎么过的，本宫恨不得日日抱着那冰块睡。”

梁念芙孩子气的话引得凝霜与小宫女偷偷发笑，梁念芙娇嗔道：“笑什么？本宫说得难道不是事实？昭阳宫昭阳宫，可是丝毫不愧对这名字啊。”

递了空碗给一旁守着的小宫女，梁念芙径自拿过凝霜手里的扇子使劲扇了扇，却听得身旁有一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其实宫里其余娘娘都是有别的法子的。”

小宫女蚊子似的声音传进梁念芙耳朵里，她“哦”一声，好奇道：“你是本宫宫里的二等宫女吧？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别的法子？”

“奴婢是后司拨给娘娘的二等宫女，奴婢名落云。”那宫女也机灵，忙跪下道：“奴婢原先一直在古董房当差，若是哪个娘娘宫里需换下一些古董书画等，就用得到奴婢了，因此奴婢行走间，也见识到了各宫娘娘们的聪明之处。”

“就拿娘娘吃的果子来说，那些娘娘一到夏日里便会将冰缸里的冰中间凿出一个洞来，将果子或者酸梅汤放置在里面，既不耽误了冰原来的用途，又正好一举两得，能让人吃上冰镇的果子和汤饮，也算物尽其用。”

梁念芙见落云口条清晰，不免笑道：“原来本宫宫里还有这样一个聪明人，你这法子倒是好，可方才本宫听丽妃说，她是拿水镇着果子的，不见得用冰啊？”

落云大大方方回道：“娘娘，这冰也算稀罕之物，也只有高位妃嫔或得宠的妃嫔才会这样用，一般的，除了殿内偶尔搁一块，剩下的都是留到晚间用的。丽妃娘娘虽说得宠，但也是近年来才到的妃位。”

落云说得也算实话，恰好灵韵进来，梁念芙将这法子说与灵韵听，灵韵赞许地点点头道：“落云这一说，奴婢倒是也想起来了，这法子还是这三四年间兴起的，至于是哪个宫里先传出来的，奴婢倒是忘了。不过，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梁念芙生性怕热，当即笑道：“既是个好法子就用起来，灵韵，赏落云。”

“多谢娘娘。”落云自当喜不自胜。

而这日晚间，梁念芙不仅吃上了冰镇的瓜果还连带着又喝了一碗清清凉凉的酸梅汤。

夏日里，没有比来一场磅礴大雨更让人兴奋的，当豆大的雨珠飞溅到梁念芙脚下时，她可谓是开心坏了，露出一节藕白的手臂，去接廊檐下成串的水珠，手心里很快积起一个小水洼。

梁念芙裙摆边已经晕开了一层水雾，可丝毫不影响她仰面去感受雨滴落在地上后沁出的清新味道，她恍惚间仿佛还身处在承恩侯府的闺阁当中，无拘无束。

可现实总是容易被打破的。

“娘娘，司寝房来人了，说...今晚圣上翻了您的木牙牌。”凝霜面色沉沉道：“娘娘，侍寝时候还是让姒雪伺候您吗？”

梁念芙飞扬的唇角像是无端端伸出的一只手抚平了一般，没了弧度：“让姒雪伺候吧。”

“是。”凝霜迟疑了下，还是道：“娘娘，姒雪的事情奴婢不得不多说一嘴。姒雪虽说因在烟花之地待久了，受药物影响不易有孕。但她跟在娘娘身边多年，身子要比从前好上太多，奴婢怕....事与愿违。”

凝霜与姒雪一同服侍梁念芙，二人之间早已有了姐妹情谊在，姒雪代替娘娘侍寝虽说是姒雪心甘情愿，但凝霜也不得不替姒雪考虑周全。

若是姒雪哪一天有了身孕，那她腹中的孩子不仅仅会成为姒雪的催命符，更是能成为娘娘的。

终究，宫里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都只属于圣上一人。

“你倒是提醒本宫了。”

梁念芙微微侧目道：“姒雪早年间身子不好，但保不齐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没了烟花之地药物的浸染，已然能怀孕生子了。这是本宫没考虑到。本宫会想法子。”

梁念芙率先想到了之前文医官给自已的药，她思索一番后凑到凝霜耳边道：“去医官所寻了文医官，就说本宫先前吃过的一味药很好，还烦请文医官再配了几粒来。”

凝霜颔首，冒着雨就去了，不出半个时辰，铁青着脸回到了梁念芙跟前。

梁念芙见她两手空空，登时蹙眉道：“怎么？是你话没说清楚，还是文医官不肯给你？”

凝霜回想起文医官为难的样子，愈加生气道：“奴婢一说，文医官应该清楚了娘娘的意思，但他支支吾吾半天，竟说那药其实不是他配的，而是别人给他的。娘娘，他这怕不是担责说瞎话呢？”

凝霜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梁念芙肚里心思一转，也知文医官或许没说假话，她思及此，遣了凝霜道：“本宫知道了，你去打听打听，近日璟王殿下可有入宫？”

凝霜自当清楚自家娘娘与璟王殿下之间那种不可明说的关系，她踌躇之下，还是乖乖出了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