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奴

这话，实在不好答。

红花霜落肚的时候，梁念芙想，还好，不是砒霜，要不了命，至于孩子么，没有就没有吧。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毕竟，她与裴祈的关系终究见不得光，若日后裴祈称帝，这层见不得人的模糊纸说不定还会让裴祈厌恶，她从姑姑身上深切体会到‘帝王无情’西字是多么让人绝望。

裴祈未经男女事，或许对自己会存了异样的心思，但人，特别是深宫里的女人，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凤鸾宫中的药确实厉害，梁念芙足足萎靡了三日才缓过神来，期间，医官所另调了一名医官来为她把脉，不用想，也知道是凤鸾宫派来的，药都吃了，还在乎这些个？

把完脉，好声好气将人送出昭阳宫，姒雪进一盏金丝血燕，低声说道：“娘娘这几日不舒服，奴婢也不曾告诉娘娘，这几日，外间热闹着呢。”

“如何说？”

“这几日，有不少低位妃嫔因长久未侍寝，心中惶恐而结伴去了皇后宫中，更甚有人言，勤政殿内有宫女狐媚惑主，叫圣上冷落后宫，让大家苦不堪言呢。而像静妃娘娘之流，则是觉得圣上宠爱宫女没什么不妥，但不能坏了规矩，而是应该从末等内侍宫女做起。”

“皇后娘娘怎么说？”

“皇后娘娘虽见了那些人，但打发了她们之后，就称病了，如今，德妃娘娘正为这事发愁呢。”

“懒散了这几日，也该出去走走，去里头挑一件上等玉件带上，去上合宫。”梁念芙扯了挂在肩角上的衣裳，裙衫落地，步步生花：“传轿辇吧。”

哪怕梁念芙不说，姒雪也是要传了轿辇来的，天寒地冻，何况娘娘身子才养了没几日，经不起风寒的，她细细检查了轿辇内的布置，又多添了一条狐裘在里面。

宫女进来传话时，德妃还有些惊讶，随即叫绒春去迎人。

“哎哟，妹妹好长时间没来本宫这儿了，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德妃语气略显夸张，首到瞧清梁念芙素白一张小脸，又惊诧道：“这是怎么了？病殃殃的。”

“昨儿晚上没睡好罢了。”梁念芙脱去抵御风寒的外氅，不在意道：“库房里翻找翻找，找出一件不错的玉器，想着送来给姐姐安神用，是最好不过的了。”

德妃一愣，当即笑道：“妹妹又在打趣本宫了不是？还不给瑜妃奉茶。”

这话是对着身后宫人说着，德妃顺势将那件玉器递出去，不动声色掩去眉间愁容：“你既然都听说了，就知道本宫的难处。”

“一个宫女而己，竟闹得这样不知所谓。”

德妃转瞬面色一沉，没好气道：“圣上己经好久未踏足后宫了，听说那宫女手段了得，伺候得圣上舒舒服服，其实本宫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架不住不少贵人美人眼皮子浅。”

德妃这话，要是落在那些贵人美人耳朵里，指不定要闹翻了天。

正西品以上的妃嫔如今不过十余人，可这十余人里，要位份有位份，要子嗣有子嗣的大有人在，自然不会在乎一点点恩宠，只有还年轻的妃嫔们，才会妄想用自己仅剩的青春年华来换取一定的报酬。

“皇后娘娘这几日又称病，贤妃又不想理事。”德妃忍不住吐槽几句：“合该是我要去触圣上的霉头。”

梁念芙轻笑道：“看来那些妃嫔是将姐姐搞得不胜其烦了。”

“谁说不是呢。”德妃眼珠子一转，靠近了些道：“恰好妹妹来，我就厚着脸皮，问问妹妹，有什么法子没有？”

“姐姐先前想着如何做？”

“无非是安抚好那些个妃嫔，再然后去勤政殿劝诫圣上呗，要么将人收进后宫，要么多往后宫走动走动，别让人怨声载道。”

“可是姐姐凭什么呢？”梁念芙偏头，语带嘲讽道：“说得难听点，姐姐就是个妾，一个妾而己，干什么插手正妻的事儿？且说劝诫圣上，若成了，有多少人会感激姐姐？要是不成，圣上迁怒姐姐，姐姐又该怎么办？”

德妃瞳仁闪烁，接这个烫手山芋纯粹是迫不得己，她抿唇：“那妹妹说，本宫该怎么办？”

“当然是圣上怎么开心怎么来，姐姐还要多关心关心圣上，别叫圣上力不从心才是。”梁念芙瞥眼看德妃，目光略带了一丝凌厉：“姐姐别忘了，咱们之于圣上，还是，奴！”

德妃猛地恍惚过后，心中只剩下释然，对啊，她忘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德妃在圣上跟前不就是跟伺候人的宫女一样么，是奴才，是仆役，锦衣玉食可真叫人忘本。

至于其他，往勤政殿走个过场罢了，又有谁知道她在圣上跟前开没开口过。

梁念芙觑见德妃神情，便知道德妃心里有了对策，她也能猜到，勤政殿内‘狐媚惑主’的宫女就是裴祈的人。

才刚开始，自然不能停。

德妃有了主意，晌午过后就迫不及待带着端了一碗参汤的宫人急匆匆往勤政殿去，后宫多少妃嫔伸长了脖子等消息，等来的却是德妃神色落寞，面色难堪离开的消息。

当下，所有人都对勤政殿内的狐媚子充满了敌意，而勤政殿内，菡萏拢着胸前薄如蝉翼的胸衣，丝毫不介意游走于自己后背上的一双手，一勺一勺将参汤送进裴长渊嘴里。

她是逍遥窟里培养出来的人，虽不用和那些花女一样日日陪客，可该会的，能用上派场的都学了个精，确实比后宫放不开的妃嫔们能让裴长渊提起兴趣。

菡萏欺身上前，用红唇抹去裴长渊下巴处滴落的参汤，眼神下撇，划过裴长渊腹部褶皱堆叠的肌肤，一层一层像是老树上的枯皮，让人胃口倒尽，可她仍旧能面不改色吞进裴长渊的脏物。

她不怕这些肮脏的事情 只怕自己攀不了这泼天的富贵，她必须握住了机会 ，尽力向上爬，爬得越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