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杀手之王

赵黄昏点头道：“不错，谅你也不能知道！我只问几个你知道的问题，若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师徒二人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冯钜闻言，心中一动，忖道：“哼！我只捡无关紧要的跟你说便了！”道：“什么问题？”

赵黄昏盯着他的双眼，道：“你之前曾说咱们师祖一辈上曾是至交，那么你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师祖又是何人？”

冯钜愕然，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黄昏截然道：“你别想骗我！我杀了你，照样可以请十大剑派广邀天下各门各派人士，辨出你的师承来历！而且，我自已亦觉得曾在某处见过你的！”

冯钜颤声道：“你……你真是好手段！”

赵黄昏冷冷地道：“自从我下了点苍山，踏上江湖，就矢志光复点苍派，重振它昔年‘十帮九派’时的辉煌。偏巧‘杀手王’亦重出江湖，看来，点苍派和中原各大正派与‘黄金台’一战已是在所难免！‘黄金台’恶事做尽，乃武林公敌，不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加入的‘黄金台’，一旦身份为人所知，只会被天下英雄所唾弃，遗羞师门！这一点，华山剑派的弃徒陈襄平便是明证！咱们两派师祖既有深交，想必你也定是出自旧年‘十帮九派’中的一脉，与其枉死为天下人耻笑，何不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保全性命和师门声誉，让我赵黄昏来和‘杀手王’放对！”

秦怀玉听得赵黄昏一番豪气陈词，顿觉一股侠义之气充溢周身，道：“师父说的对！”

冯钜睁大了眼，半晌才道：“赵黄昏！算……算你有志向，有勇气！可是，就凭你现在的武功，想要和‘杀手王’一战，只怕还得再练个数十年……”

赵黄昏暗道：“早先便听师父说‘杀手王’武功之强，端的是惊世骇俗，当年黄金台大战之时，更是以一已之力独敌七大剑派和楼观派、诸葛世家一众高手，才致落败。如今他又苦修数年，终于重出江湖，其一身武功，只怕已近天下无敌！”

想到此处，不禁问道：“‘杀手王’今年有多少年岁？”

冯钜摇头道：“别说是我，就是黄金台中所有杀手，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只怕也没有一个……所以，更别说知道他年岁几何了……”

秦怀玉忍不住道：“真有这么诡秘？！”

赵黄昏叹道：“自古邪不胜正，无论杀手王的武功高明到了何种地步，毕竟怙恶不悛，恶贯满盈，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冯钜，你到底师出何派？‘十帮九派’同气连枝，荣辱存亡，一向共当，你如不是甘心与邪魔为伍，便请相告！”

冯钜脸容扭曲，全身都颤抖起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赵黄昏，我可以告诉你，但只能你一人知道！”

赵黄昏看了秦怀玉一眼，道：“好！怀玉，你刚入江湖，有些事最好先不要知道！你且在这里守着秦将军的遗骨，我带他去上面问个仔细。咱们多掌握一些‘黄金台’的秘密，就能更容易寻着‘杀手王’，秦将军和以前无数枉死冤魂的血海深仇才有望得报！”

秦怀玉重重点了点头，道：“怀玉明白！”

这时，北风已停，冬云横空，晦暗的天幕正稀稀疏疏飘降下片片雪花。

赵黄昏抬头四顾，望见左侧石壁高处有块宽大的巨石，心念一动，道：“冯钜，咱们去上面说！”

语毕，左手一拉冯钜肩膀，足尖点地，“飕”的一声腾起两三丈，伸出右手在石壁上一抓岩缝，又升起三丈多，再一抬手，已攀住头上悬空而出的一块巨石。

赵黄昏身子一折一甩，便带着冯钜翻到巨石之顶，松开他的肩膀，道：“你可以说了！”

冯钜咬了咬牙，道：“赵黄昏，今日咱们所言，你得向天发誓：倘若在‘杀手王’未死之前，你将我告诉你的一切说了出去，便立遭天谴，命丧仇敌之手，死无葬身之地！”

赵黄昏道：“好！我发誓！若‘杀手王’未死我便将你所言外传，定受天谴，死于‘杀手王’之手！”

冯钜见他容色肃然，言辞真切，戒心去了大半，长长吸了口气，才道：“我……我是‘百劫帮’的人！”

赵黄昏心头一跳，道：“‘百劫帮’？”

冯钜道：“正是！”

原来，百劫帮始创于汉末中原腹地，其门人弟子繁盛之时曾达千余，历代帮主中亦多有豪侠才俊之士，故经三百多年风云变迁，在江湖中始终声名不坠。

百十年前，帮主“无灭刀皇”南宫百劫执掌门户，“百劫帮”势力达到极盛，天下公认其为武林“十帮九派”中“十帮”之首。

赵黄昏暗道：“传闻‘无灭刀皇’南宫百劫和‘十帮’之二‘五行帮’帮主‘不死神龙’冷天辰二人常常联手闯荡江湖，游遍四海五岳，啸傲群雄，交情极好。怪不得冯钜先前误认我是冷天辰的传人，估计是想让我放他一马。唉，听师父说，百年前我点苍掌门祖师宋苍在世之时，点苍派位列‘九派’第三，与‘十帮’各帮互通声气，俱有深交，也曾荣光无尽。孰料世事无常，盛衰易转，竟颓败如斯。”

想至此处，不禁喟然，伸手在他肩头一拍，一股真气涌入，将冯钜被封的数处大穴立时解开，问他道：“百劫帮当年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派，做事虽然强横了些，但也是事非分明，善恶有度，绝非阴狠毒辣、恶名昭著的黄金台所能比拟。你又为何自甘堕落，加入黄金台？”

冯钜见他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浑厚内力，暗道：“点苍派果然出了能人，单凭这份功力，便足以和少帮主相较高下了，偏生他又年轻了十年左右，异日成就更难估量，真是让人艳羡敬服！”

活动了几下筋骨，沉思半晌，才道：“其实，我是混入‘黄金台’刺探情报的！”

赵黄昏一懔，道：“刺探情报？”

冯钜叹了口气，道：“自‘十帮九派’大衰落以来，各派都在暗中谋图复兴。几十年过去，好容易各派都有了些许复苏苗头，却正逢杀手组织‘黄金台’在江湖上横空出世，短短几年间便将武林屠成一片血海。许多帮派伤亡惨重，更有投降归附者。百劫帮见江湖大势已被黄金台所掌控，只得留下极少的几人监视局势变化，其余大部退出中原，化整为零，隐入民间，等待时机。而我就是在那时奉命充作杀手，潜入黄金台的！”

赵黄昏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百劫帮打入黄金台的内应，可曾发现了甚么秘密？我听说‘杀手王’归来之前，主掌‘黄金台’的另有其人，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他听段琳讲说了陈襄平死前遗言，知道陈襄平和霍荣的刺杀行动都是源于一个神秘人的指使，故想从冯钜身上打听出一些线索。

冯钜闻言一怔，沉默良久，才道：“赵黄昏，你坚称要匡复点苍派当年‘十帮九派’时的辉煌，对抗‘杀手王’，其言可真？”

赵黄昏道：“赵某虽乃江湖无名之辈，但说过的话，却是铁板钉钉，绝无虚假！”

冯钜见他神色坦然，气度冷傲，不由得信了几分，道：“好！那我告诉你，他……他是谁。想要对抗‘杀手王’，你非得和他联手不可！”

赵黄昏不禁心中一动，道：“难道他是……”

冯钜道：“不错，他就是南宫帮主的后代，‘百劫帮’的现任帮主，南宫荒翎！”

赵黄昏暗暗点头，道：“果然是他！那南宫荒翎这么做究竟是为了甚么？”

他与冯钜对谈，逐渐猜到百劫帮现任帮主便是控制陈襄平和霍荣的那个神秘人，但思索不透其人有何图谋。

冯钜答道：“和你一样，为了兴复‘百劫帮’！”

赵黄昏恍然，暗道：“难道南宫荒翎想要吞并黄金台？”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发生在长安城的刺杀行动都是他下的命令？”

冯钜道：“刺杀命令是他下的，但刺杀计划，却另有来源。”

赵黄昏一怔，目中精光闪烁，道：“哦，刺杀计划从何而来？是不是来自‘杀手王’？”

冯钜摇头道：“不是！计划是从洛阳来的，洛阳最大的酒楼，‘龙殇楼’！”

赵黄昏愕然，道：“‘龙殇楼’？”

冯钜道：“不错！那洛阳龙殇楼的主人正是唐王朝已故建成太子的遗孤二殿下，当今的安陆王李承道！少帮主之所以能入主黄金台，就是李承道的授意！”

赵黄昏听罢，心头霎时升起无数疑云，实在想不透这其中关窍，只隐隐觉得现今正有一个惊天阴谋在暗中酝酿，这阴谋一旦得逞，必然对朝廷、江湖乃至普天下的兆民带来极为惨烈的动荡浩劫。

冯钜见他面色冷然，剑眉紧皱，仿似正在辛苦地思索一道极其艰难的谜题，心下明白，说道：“少帮主究竟和李承道订下了甚么协约，他为甚么决意接掌黄金台，黄金台又和李承道是何关系，我们都不得而知了！”

赵黄昏陷入沉思，隔了半晌，忽道：“冯钜，无论此中有何隐情，你们的少帮主南宫荒翎既已掌控黄金台，只要因势利导，兼纳并蓄，将黄金台部众收为已用，那百劫帮的振兴大业岂不是指日可待？”

冯钜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之所以将百劫帮现今的境况全盘相告，正是望你看在点苍、百劫两帮昔日同气连枝、荣辱共担的份上，仗义援手，以免我帮两代帮主的苦心经营付诸流水。”

赵黄昏疑惑地道：“此话怎讲？”

冯钜道：“少帮主虽有雄心，毕竟年少识浅，极有可能已被人利用。况且现在杀手王已经归来，少帮主还妄图借用黄金台之力助已成事，实无异于与虎谋皮！更可怕的是，黄金台当前的实力已大胜往昔……”

说到此处，忽地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现在可能与黄金台相勾结的江湖势力，就有‘魔教’、‘蜀中唐门’和‘姑苏慕容’在内！”

赵黄昏闻言，心神大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冯钜道：“我爹便是当今百劫帮的左长老，他常参与决议帮中大事要事，和少帮主南宫荒翎多有信札往来。我也是偶然偷看了他一封没有及时烧掉的密函，才知道这些事的。赵黄昏，你可要严守誓言，绝对不能外泄，否则少帮主和我爹一定会要了我的命的！”

赵黄昏见他浑身打颤，面现惊惧之色，知其所言不假，当即重重点了点头。

天色愈发阴沉，零星雪霰早已化作漫天茫茫大雪，片刻间就已将二人头发肩膀全部覆盖。

赵黄昏却浑然不觉。

他心念电转，思道：“单只一个杀手王便已绝难对付，孰料现今又多出了‘魔教’、‘蜀中唐门’和‘姑苏慕容’三方势力，且这三派中无论哪一派，在江湖中都是雄踞一方的豪强大宗，如今竟然联起手来，所图之巨可见一斑！倘冯钜所言是真，此次黄金台再起风云，必将是武林千百年来从所未有的劫难！”

发上冰雪消融，一滴雪水掉入他的脖间，带来一丝凉意。

他瞿然一惊，回过神来，问道：“黄金台现在的巢穴是在何处？”

冯钜道：“我从未去过，不知道。”

赵黄昏道：“那你们怎么接到刺杀命令？”

冯钜道：“有刺杀行动时，自会有人来找我们。”

赵黄昏忖道：“黄金台这一招实在够绝，如此联络，即便有刺客行刺失败被擒，也绝泄露不了其巢穴所在。不过，毕竟还是有人会找到他们，和他们接头传递刺杀命令……是了！我知道冯钜为何看着眼熟了，我想起来了！”

转头向冯钜道：“数日前在蓝田县一个酒楼内，和你密谈的那人是不是来向你传递刺杀命令的？”

那天，赵黄昏与吐蕃使臣一行到得蓝田县，寻了一座酒楼用饭，正逢昆仑剑派与积善教在酒楼间大起冲突。他不忍见昆仑剑派遭殃，便仗义出手，打走了积善教教主师白鹤。追击无果，重返酒楼时，在一楼的一个偏僻角落发现一个头戴发黄旧毡帽，穿着不伦不类的瘦长汉子正与一个中年汉子低声细语，并见瘦长汉子交给中年汉子一个红色信封，当时猜知那两人必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只因不想多事，便没理会。直到今天撞着冯钜，才将前事全部想起。

冯钜听了赵黄昏的话，不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赵黄昏道：“那人穿得不伦不类，你可知道他的来路？”

冯钜茫然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自称是‘黎使者’，至于他的身份就半点也不知道了！”

赵黄昏见他一问三不知，思道：“如果他所言句句是真，天下之大，杀手王和其爪牙黄金台的巢穴却又何年何月才能找寻得到？”

想到此处，不禁心中暗恼，道：“冯钜，你既称是混入黄金台刺探情报的，可是它的联络却如此周严紧密，你又能探得甚么？”

冯钜讪讪地道：“十大剑派攻破黄金台之前，倒是能知道众杀手的不少刺杀行迹……可是，自从杀手王坠入深渊下落不明，少帮主执掌黄金台以后，众杀手和送信者的联络方式便改成这样了……”

赵黄昏心道：“当年正是由于杀手王自已的心腹杀手铁缇泄密，黄金台才被七大剑派所趁，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时隔四年，黄金台新的主人自然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免重蹈覆辙了！”

又向冯钜问道：“最近还会有刺杀行动么？”

冯钜伸手拍了拍脑门，雪花四落，忽道：“有！”

赵黄昏一懔，道：“快快说来！”

冯钜道：“还会有两名杀手要出动……好像……好像是分别去刺杀尉迟敬德和侯君集！”

赵黄昏道：“知道具体时间吗？”

冯钜想了想，道：“应该是月底刺杀尉迟敬德，至于侯君集，可能会稍晚一些……这是我在黄金台唯一的朋友王十一数十日前告诉我的，这些天他应该已经在踩点了吧……”

赵黄昏道：“可是十多年前江湖人称‘宁遇鬼索命，不见王十一’的黑道高手王十一？”

冯钜道：“正是！”

赵黄昏道：“怪不得此人在数年之前忽地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却原来是投入了黄金台！那刺杀侯君集的杀手又是谁？”

冯钜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杀手之间一向绝少聚众会面，若真要会面，也只能是单线联系。赵黄昏，我已将我所知全数相告，现在，我……我这条命可以说完全系在你身上了……”

赵黄昏双臂一抖，覆盖全身的积雪冰渣立时纷纷掉落，道：“冯钜，黄金台此次卷土重来，实力之强，图谋之巨，已非江湖一帮一派所能抗衡。江湖各大正派必须重聚会盟，及早布置，或许还有还手之力。咱们处境相同，非生即死，我定会审慎行事，绝不牵连于你，你大可放心！”

冯钜抱拳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十帮’能否涅盘重生，就多拜托你和南宫帮主了！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赵黄昏道：“可以！但是在你临走之前，我要告诉一句话！”

冯钜愕然道：“甚么话？”

赵黄昏森然道：“无论如何，秦将军都是死于你手，所以，黄金台败亡之日，便是怀玉找你偿还血债之时！”

冯钜愣住，半晌才道：“好，我等着那天！”

赵黄昏点点头，道：“咱们下去！”伸手抓住他肩膀，一提气便跃出巨石，在冻得光滑的石壁上连蹬五六下，卸去下坠冲劲，落到地面。

冯钜知赵黄昏武功绝高，但从十多丈高的悬崖上这般俯冲下坠，心中仍是惧意浓重。

赵黄昏道：“你走吧！”

冯钜擦擦额上冷汗，望了秦怀玉一眼，也不答话，走过去捡起单刀，沿着山道向东奔去，很快消失在大雪之中。

秦怀玉咽声道：“师父，咱们就让他……他这样走了？”

赵黄昏上前，轻轻拍了拍秦怀玉的肩膀，道：“怀玉，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的朝廷和江湖正处在岌岌可危之时。为了点苍派能和当年‘十帮九派’残部同舟共济，共抗邪魔，个人私怨只能暂放一旁了。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替秦将军报仇的！”

秦怀玉含泪点头。

赵黄昏心道：“目下黄金台已率先向朝廷动手，刺杀目标都是善于谋略统兵的骁勇大将，此中必有深意。冯钜所言干系重大，需得尽早寻找时机向十大剑派讲明，而朝廷这边则不必知会。黄金台和大唐皇朝先斗起来，江湖诸大正派正好有时间充分准备，谋定而动，伺机而袭，定能一举功成。从霍荣、陈襄平和冯钜三人的行刺时间来看，刺杀行动并不是同时而为……为何要分开先后进行呢？同时发难，唐王朝猝不及防，岂不要奏效得多？难道这其中也隐藏着甚么阴谋诡计么？如此倒好，我正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上后续将要出手的刺客，找出和他们接头的那些人，探出黄金台巢穴所在。擒贼先擒王，到那时，只要寻到杀手王，先手除之，余下的黄金台杀手再多，对付起来也容易得多了！对了，师父说我的生父曾经也是统兵四处征伐之人，现下乃是朝廷显贵，那他极有可能就是这许多将领之一。照冯钜所说，王十一将在月底现身刺杀尉迟恭，我便从此着手，看能否查访到父亲是谁。现在离月底还有二十余天，将将够去江南一个来回。朱传桢师兄托我转交师父的信函……只能让怀玉代办了！”

秦怀玉见赵黄昏遥望着远处苍茫的风雪，一动不动，面上更是神思不定，仿似心有隐忧，不禁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赵黄昏道：“我在想咱们的日程呢。怀玉，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即赶往江南慕容氏府上一行，因为我师妹的血仇和慕容简有关，而且，慕容氏已与黄金台结交，我也想一探他们的虚实。至于你，先得护送秦将军的尸骨回历城去，妥为礼葬，待孝期一满，便尽快动身前往云南大理境内点苍山，将此信转交我的师父王剑洪，再带话给他，就说我已探知‘黄金台’许多机密，请他立即书函给华山剑派掌门荆澄名，让荆掌门暗中联络十大剑派，择隐秘之地集会，届时我将和昆仑剑派诸位朋友前去碰面。兹事体大，切记切记！”

言罢，将朱传桢所给的那封信递给秦怀玉。

秦怀玉点头接过，随身收好。

风雪狂肆，披天盖地。

赵黄昏和秦怀玉驾马车沿着险峻山道越过骊山，又向东行了数十里地，到得蓝田县青泥驿。

赵黄昏道：“怀玉，咱们就在这里作别，你需往潼关方向，我则得取道商州了！说来惭愧，你拜师之后，我还没有一招半式教你，你……你可别怪我啊！等到再会之时，我一定将自已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秦怀玉心生留恋，颇为不舍，但他毕竟乃是将门之后，又见赵黄昏与自已年岁相当，处事竟如此果敢勇决，肝胆照人，亦起了效仿争竞之心，当即断然道：“师父万莫客气，怀玉虽本领低微，但也知轻重明大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将信和您的嘱托尽快转达师祖。”

赵黄昏右臂伸出，在他肩上拍了拍，道：“走吧！一路保重！”

秦怀玉含泪说道：“师父也多保重，再行相见！”

说罢跃上马车“啪”的一声响，催动双马，向东驶去。

蹄声得得，车声辚辚，很快消没在无边大雪之中。

赵黄昏待再也瞧不见马车影子，霍然转身，猛一提气，沿着官道向南奔去。